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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雨2（第3页）

尽管此刻洛北言已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双眸那仅有的明亮也亦然被黯墨淹冉吞噬，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世间清明最后一眼，是何等愧疚、焦躁不安。

洛北言仰着头，让那如喷泉般迸涌不止的血液倒灌回去，得此空隙，洛北言勉力着，喃着，他声音极轻，近乎嘶哑，飘荡风中。

“我喝了……就，没人再说……师尊会，护着，我这个……邪魔，外道了……”

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却佛若失去声音，无尽的风声、无限的草木沙沙声、无数的谩骂叹息声，在这一刻全数归于寂静。

如此轻飘淡然的一句话，却是了穿透人群，穿透了天地世间。

柳颜飞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他微微睁大那双凤眼，连转头看徒弟的勇气都没有，他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要杀了自己的徒弟。

洛北言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他知洛北言修炼鬼术，是因为洛北言转移了自己体内的灵妖狐毒。狐毒反噬，金丹破碎，灵力流失，直至化为尘埃，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狐毒也易招邪，鬼气侵身，体内如同万蚁爬过，如同万箭攒心，五内如焚。

苦不堪言。

柳颜飞也从来没想过要将他赶出师门。

他也从没想过会用自己炼制的毒去伤自己的弟子。

只是，他带了毒，他……

曾几何时，他柳颜飞竟也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他带着化尸毒，是为了迎合大众。

洛北言至死想着，都是他师尊的面子。

而他的师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迎合大众。

可笑至极！！

游忆辰颤着，悔着，紧抱着怀里的人，一种折磨难捱的情绪，霎时袭来，痛心入骨，几乎挖空了他的心脏，窒息难耐。

“……师兄，对不起，方才我发疯，伤了你……”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他紧握着洛北言那如棉花般软绵绵的手，试图捂热他逐渐凉下去的体温，试图将灵力全数灌入他体内，试图救活一具五脏六腑皆已扭曲融化了的肉身皮囊。

结局可想而知，如泥牛过海，徒劳无功。

洛北言面容苍白如梨花，如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素雪晓凝华。

“我想，和，师兄，一起……”

一起什么？

放千灯？

还是游遍世间？

可以，都可以……都随你，只要你洛北言活着，想干什么师兄都陪你！

洛北言还有一堆话要说，一堆事要做。只是，喉间再也倒灌不回去的血猛地涌上来，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唯有笑着。

洛北言五感已尽失，疼痛也终是消散了，这可是他忍过最长的一次疼了，很难受，但，也终于，不会再疼了。

终是将那一抹清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最后，靠在师兄的暖怀里，睡着。

鬼气渐渐散尽。

大殿里飘荡的那些骇然至极的冥火也逐渐消失。

怀中人儿也没了任何气息。

死寂一片。

游忆辰俯首看着怀中人儿。

洛北言的身体极轻且薄，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重量，仿佛风吹纸鸢，一放手便会吹的远远的。

他嘴唇嗫嚅，墨睫微垂，那双凤目，旁人看去锋利决绝，却于洛北言而言，是如此温和柔情，此刻，却满载悲凉，失焦，涣散……

“你这是逼着让我恨你，洛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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