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此时场中众人或惊讶或戏谑的表情,苏安歌终是对着张府医缓缓开口:“张府医,你确定祖母昏迷是中毒所致?”
张府医捋了捋胡子,信誓旦旦的道:“这自然是,我行医多年,虽不敢自己回春妙手,但对医理毒术还是颇为精通的。”毕竟这毒是自己所制,又是二夫人亲手所下,他胸有成竹道:“大姐,我知你略懂毒术,这夹竹桃粉之毒轻则致人昏迷,重则取人性命。还好我及时给老夫人解了毒,否则现在……”
“也就是张府医有把握解毒,医治好祖母了?”苏安歌直直看着张府医,目光如炬,“那为何祖母还未醒?据我所知解此毒只需饮马前子,青蒿,辅以艾绒,中毒之人即刻就会醒来。”
“你竟会解毒之法?”张府医有些震惊,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话,但仍是倨傲地道:“老夫人年事已高,自然是清醒的慢……”
“你这庸医,祖母中的根本不是夹竹桃之毒,而是积食所致的昏迷。”苏安歌言之凿凿:“父亲,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幼时也中过一次毒,正是这夹竹桃花粉。”
苏汉文听到此话神情错愕,虽是嫡女,可自己对这个女儿从就关怀甚少,中毒之事更是毫无印象。
苏安歌十分清楚苏汉文不知其幼时中毒之事,当初翰林院修书,苏汉文离家多日,赵玉容和张府医才敢对苏安歌下毒。还好自己的母亲沈芙蕖不仅精通医理更是对毒术颇有研究,及时为她解毒。想必母亲当时对父亲已经失望透顶、心灰意冷,这下毒之事在其归家后也并未宣扬,以至于赵玉容以为当时失手,却并未想到是沈芙蕖解了毒。
“当时母亲给我解了毒,又将解毒之法告知与我。而我当时中毒后是先呕吐后昏迷,与祖母今日并不相似,且服药后很快就会醒来。祖母喝下这汤羹后并未呕吐,今日之状反而更像积食导致的昏迷。”苏安歌看了一眼神情慌张的张府医有些戏谑道:“若真的是中毒,以张府医的医术祖母早该醒来了。可若祖母不是中毒而是积食,张府医误诊延误了救治祖母的时机,那又该当何罪呢?”
此话一出,张府医大惊失色,他与二夫人毒害苏安歌之事当年竟是被化解了,而且刚才席间人多他并未留意老夫人是否呕吐过,这毒他试验过多次,绝不相信自己会失手。
“史御医到!”太子的厮脚步倒挺快,领着东宫史御医匆匆赶来。
“史御医,快去看看老夫冉底是何病症?”太子催促道,他也想看看这苏家大姐和张府医究竟谁对谁错。
苏安歌对这史御医有些印象,他与外祖父师出同门,又私交甚好,虽然一个在皇宫一个在东宫,却也时常聚在一起探讨医术。前世因着太子醉心丹法与修仙之术,被江湖术士的花言巧语蒙蔽,错将史御医赶出了东宫。不过他却因此躲过了后来李景胜对东宫的发难,逃过一劫,想来也是一位好运之人。
“丞相大人,老夫人昏迷是吃多了鱼肉积食所致,无需惊慌。”片刻后,史御医从偏厅走出对着苏汉文拱拱手,“待下官为老夫人开服药,服下后就无事了,平时注意饮食清淡就好。”
“这不可能,老夫人明明是中毒,这毒……”张府医有些气急败坏,涨红了脸,这毒明明已经下到老夫饶饮食之中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这位府医,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吗?”史御医对于张府医的质疑有些恼火,他自然看得出这张府医医术并不精进,竟连中毒与积食都分不出来。
“若是史御医一人诊不出何病症,那不如再让云翳神医来看看!”此时五皇子李景骞领着一位谪仙一般的公子走进来。
苏安歌定睛一看,正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云翳神医。她竟不知这五皇子何时离开的宴会,还特意将云翳找来,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
“那就有劳神医了。”见到云翳苏汉文大喜,云翳是四国间最有名望的神医,多少人一掷千金都请不来,今日居然有幸能让其为老夫人诊治,有神医坐镇想必老夫人性命无忧了。
苏汉文当然希望老夫人只是积食,他明知道家中女眷间的暗潮汹涌,却不想让此事成为官场同僚攻击自己的话柄,更不想自己沦为朝臣间茶余饭后的谈资,那自己这个丞相还有何颜面。
苏汉文当场暗暗下决定,不论如何也只能牺牲张府医,庸医误诊可比有人下毒害人更得过去。
云翳进入偏厅后片刻就出来了,环视一周,在对上苏安歌的目光时给了其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开口:“苏相,不必恐慌,令堂昏迷确实是积食所致,并非中毒,我已为其施针缓解积食之症,马上就可以醒来。”
“咳咳咳!”罢,偏厅中很快传来了咳嗽声,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走了出来,“禀告老爷,老夫人醒过来了。”
“不愧是云翳神医,真的是手到病除啊。”苏汉文长舒一口气,赶忙走向偏厅。
看着此时方寸大乱的张府医和咬牙切齿的赵玉容,苏安歌庆幸还好早有准备,她在被采月撞到时就有了防备之心,让采薇跟着偷偷换掉了原来的西湖牛肉羹。老夫人食用的这碗自然是无毒的,只是多添了些鱼肉,又将其中的淀粉换成了不易消化的藕粉。老夫人平日多爱食荤腥,又不喜运动,早就有积食之兆,所以食多了这西湖牛肉羹才会昏迷。
苏安歌心里想着,其实无论结果如何,以苏汉文那冷漠自私的性子势必会牺牲掉她与张府医其中之一,还好自己准备充分,又有史御医和云翳的帮助,这才如此顺利解决此事。现在虽还不到跟赵玉容撕破脸的时机,不过左膀右臂如果被废掉了,她应该也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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