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但其中的寒碜之意谁都能听明白。事情定下后,收到消息的太子和二皇子脸都气歪了。倒是二皇子心里比太子稍微舒坦了些,不是太子的人就行,最起码他跟祁煊那小子关系还算不错。至于是真不错,还是假不错,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不过自作多情的二皇子可能觉得自己挺有面子的,祁煊临行之前还专门派人过来暗示过了,大抵的意思就是想借着祁煊的手,把太子在那两地放着的人都给弄掉。当然,这是后话。祁煊并不意外是这种局面。打从秦明月开口,若说刚开始他下意识的念头是这个可以做,总不能让这个女人瞧低了自己。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头的机会来。困守在这四方城里,他一直想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却没想到一直寻寻觅觅,柳暗花明,竟在这里找到了机会。所以惠帝一下令,祁煊也没多做矫情态,就接下令来。这次出去的名头是巡抚,代天巡狩,镇抚一方。赈灾是大头,另外还要查查河道总督衙门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都不信胡成邦是畏罪自杀的,但关键得有证据。还有朝廷派发过去的银子哪儿去了?如果派过去的银子都用到修防上头,今年会涝成这样?!不过这事惠帝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讲,而是隐晦地和祁煊提了一提,惠帝这次也是受足了窝囊气,打算好好惩治一番这些张扬跋扈的大官们。祁煊就要走了,秦明月转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是祁煊亲自来说的。====祁煊一身二品大红色官袍,面前绣着锦鸡的补子。这是巡抚的官袍,巡抚算是文官,所以穿的是文官的官袍。他来势匆忙,也是时间赶得太紧。前脚受了令,后脚就要出发。两地灾区等不得,还等着他押运着赈灾的银子前去救命。且这些银子还要在半路上换成各种各样的赈灾物资。这还是秦明月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少了几分放荡不羁,多了几分沉稳,似乎人一下子就正经起来。本就是肩宽腰细的好身材,这么一身越发显得伟岸。莫名其妙,秦明月竟觉得有些不敢直视。“爷马上就得走了,抽空来跟你说一声。其他事你不要担心,现在京城没人敢在这节骨眼里动你。等过了这一阵,爷也该回来了,大概要去几个月吧,时间长短不好说,还得看差事办得怎么样。”秦明月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来找她,还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局促,低低的哦了一声。见她这样,祁煊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外头,四喜已经在催了,他只能急匆匆一把将秦明月抓了过来,揽在怀里,并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爷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实在没功夫。你给我记住了,一个人在京里不准在外面勾三搭四,若是让爷知道你又看中什么白脸书生,爷回来了先把他骨头给拆了,再把你腿打折!”秦明月当即也不挣扎了,恼道:“合则在你心里我就长了一张喜欢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脸。”话刚一出口,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什么在外面里面的,他也不是里面的人啊!她刚想解释,可惜祁煊已经听出话音,笑了起来。这一笑,秦明月更是黑了脸,使劲推他。“好好好,你莫气,爷没有其他意思,反正你等着我回来就好。”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去摸她的发,本来想摸脸的,硬生生临时转了个弯儿。可越是摸,越发觉得不舍,他该将她一并带走的。可又不忍强迫她,明知道她还有这么大一摊子事要做。这么想着,心中种种纠结难以言表,这时四喜又在外面催了一声,祁煊当即怒道:“催催催,催你爷爷个腿儿,让他们都等着。”话音未落,他大掌移至她后脑勺处,往怀里使劲一拉,头垂下,碾了上去。力道有些大,似乎也有些急,将秦明月撞得闷哼了一声。在上头碾了碾,不等她反应,他松开手就走了,只丢下一句话。“记住爷说的话,有什么事去安郡王府找德全。”留下秦明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恼得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这神经病,撞得她疼死了!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不应该是恼他轻薄了自己,怎么光去想疼不疼了。祁煊走后,广和园的一切也回归到正常。每日开门关门,到点儿登台唱戏。就如同祁煊所说的那样,在这个节骨眼上,似乎并没有敢拿广和园出来泄恨。其实想也知道,先不说此时正在风头浪尖之中,广和园又是万众瞩目,谁敢在这时候蹦出来找茬,那就是在激起民愤,谁也不会这么傻!而《秦画》也演到关键的时候了。丫鬟田儿死后,周妻又派了个人来侍候秦画。这一次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只除了有一次秦画坐在窗前梳头,将这人吓了一跳。不过这只是一个误会,是这人一时看花了眼。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秦画的孝期终于结束了。经过这一年时间的间隔,周生也早已忘了住在小院中的秦画。不过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让周生撞见一身白衣正在祭拜爹爹的秦画,早先扔在脑勺后面的影子再度清晰起来。郎情妾意,美不胜收,两人自是成就好事,也算是圆了房。而自打这以后,秦画就让周生惦上了,一月中有二十多日都会宿在秦画的院子里。周妻自是嫉恨难忍,可碍着两人日日厮守在一起,她也没办法下手。而与此同时,周宅的怪事却一桩接着一桩发生,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而死因俱是投井。查也查不出来什么,无奈之下,周妻命下人将府里所有的井都封了起来,只留下几口供日常之用,并派人严加看守。可怪事依旧还是没结束,先是下人中有人因赌钱生了矛盾,两伙人打了一场。周妻恼恨至极,将这群下人都收拾了一顿。哪知这事还没过去多久,便有一个下人因积怨在夫妻二人幼子饭食中下了药,这孩子才不过三岁,自是一命呜呼。幼童早夭是不用办丧事的,可周妻却凭空老了好几岁,日日垂泪不说,还跟周生发了好几顿脾气,说他日里不关心儿子,只知道和秦画厮混。周生本就心疼儿子没了,妻子还如此不讲理,两人大吵一架,自此周生便宿在秦画院子里,再也不回正房了。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在这几月中,周府再未发生什么奇怪之事。就是周生的脾气越发暴戾起来,动不动便打骂下人,在朝中也是频频得罪人。一次,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权贵,官帽子也丢了,只能闲赋在家。周生当初发迹,本就是依靠周妻娘家的背景,此番在外头惹了祸,还得求助老丈人,只得又和周妻重归于好。可心里却是越发厌恶周妻了,他甚至忍不住总会想起原配,想起秦画,想着若是这两人做自己的妻子,恐怕自己也不会受这种窝囊气。可想总归是想,心中愈发觉得不顺起来。不想面对周妻,便会偷偷去与秦画幽会。如今周生正求着丈人家,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得罪妻子。只可惜周妻也不是傻子,能做官夫人的又有几个是傻子,她心中不爽,却又不得不装傻,娘家那边自然就吊着周生,总是不松口。周生眼见自己如此委曲求全,妻子还如此作势拿乔,心中更恨,没办法将火撒在妻子身上,就将火撒在了儿子身上,以求达到逼迫周妻之意。两人除了早夭的一个幼子,另还有长子和次子,一个二十,刚成婚不久,一个十四,正是舞勺之年。大的已经成人了,多少要给留几分面子,周生心中有窝囊气,忍不住就往次子身上发。这么闹腾了几次,周妻也看出端倪了,当即和周生大闹一场,放言他若是屡教不改,就一辈子别指望再做官。周生遭辱蒙羞,索性破罐子破摔拂袖而去,自那以后再不踏周妻房门,夫人二人之间势同水火。一日夫妻在花园里偶遇,周妻是带着丫鬟出来透气,而周生则是陪着秦画出门散步。周妻多日不见周生,此时再见却是诧异不已。只见周生面色发黄,双目下凹,眼珠子里充满了血丝,眉头紧皱,难掩焦躁之色。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周妻心里实则早就不气了,不免将苗头对准了秦画,觉得都是她从中挑唆,夫妻二人才会走到今时今日。事后回去细想,确实也是如此,自打这秦画来到周府以后,府中就怪事频出,日渐不睦。这时候的人,都是挺迷信的,周妻就找了个道婆回来帮忙看看。果然那道婆一来,说周府鬼气冲天,这是被冤鬼给缠上了啊。周妻被吓得不轻,便将秦画来后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婆小眼一转,铁口断定那秦画就是冤魂转世,这是来报复的。而周妻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周生的原配,周生当初是有妻子的,只是据说得病死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端倪不成。也容不得她多想,她除鬼魅心盛,当即就带着道婆往秦画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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