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更加心寒:“都说人死帐烂,莽古尔泰死后鸿门宴的阴谋已经彻底破产。皇太极小肚鸡肠衔恨不忘,先杀同父弟弟德格类,再杀姐姐莽古济,更是用凌迟这种极度残忍的方法,最后将所有被逼参与者全部凌迟灭门,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我孔有德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依照大明律扒了那些狗官的皮,可是我依旧放他们自由,给他们自我了断的机会。皇太极如此残暴,天下一定他会立即杀我,可笑我以前还对他投桃报李将心比心。满清这么野蛮,我非灭亡他不可,只要到时候将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收入房中,令她衣食无忧,由此了结我同她的因果。”
孔有德心事既去,很快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在山洞中闭关练功。倏忽月余,这一天孔有德从入定中醒来,感觉腹中饥馁,他推开石门走出山洞,发现洞外剑拔弩张。
守洞侍卫和海大富手持火枪正与一人对峙。那人盘坐在洞口数丈处,双目似闭似张一动不动。这人孔有德还认识,就是他师父慧目真人。
孔有德全身一哆嗦,有种转身逃回山洞的冲动。他在慧目威逼利诱下在海宝岛上接受十多年的地狱训练,对师父又敬又畏,即使他现在一根手指就能将慧目击杀,在师父面前依旧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僭越,更怕他对自己斥责。心道:“我在满洲卧底的事情师父肯定不知道,他老人家亲自前来只怕是为清理门户,我该怎么办呀?”上前给慧目磕头,道:“不知恩师到来,弟子未曾远迎,还请恩师恕罪。”
海大富闻言立即上前跪到孔有德身后,道:“徒孙海大富,拜见太师父。”
慧目看都没有看海大富一眼,道:“不曾远迎恕什么罪,当了卖国求荣的汉奸才是大罪。”
守洞侍卫满面怒色,如果这个和尚不是恭顺王师父早就一枪轰过去。
孔有德凝神倾听,发现四面多有微弱的呼吸声,道:“师父言之有理,猪明王朝的狗官奸商多与满洲勾结卖国求荣,他们真该死呀。”
慧目怒道:“少打马虎眼,我在说你,你听不懂吗?”
孔有德道:“师父,我从来没有卖国求荣。我的祖国已经将我放逐,我变成一个没有祖国的人,根本无祖国可卖。我爱投奔谁就投奔谁,放逐我的前祖国根本管不着。我现在的身份是满清国恭顺王,满清就是我的新祖国。您从小教导我要热爱自己的祖国,现在我为我自己的祖国征战,何罪之有?”
慧目大愕。他年事已高极少动怒,得知关门弟子投奔满洲当汉奸着实气得不轻。若非古时消息传播得慢,慧目又住在南海孤岛上,他早就找上门来清理门户。孔有德见到自己找上门来执行门规,他不认罪,反而胡搅蛮缠拉东扯西的辩解,根本不把国家大义放在眼里,全无悔改之心,身为师父的他如何不怒!一记耳光抽在孔有德脸上,感觉自己的手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打在空气中一般,显然是孔有德用《乾坤大挪移》心法将自己的力道移开。慧目更是怒不可遏,站起来骂道:“好啊,功夫大进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一脚踹去。
孔有德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蓄满武道真气,一经触发就会反弹,他若不将师父劲力挪开反弹劲力有可能将师父手掌震断。眼见师父又要动手,他向前一扑抱住慧目双腿,叫道:“师父,您听弟子解释。”
慧目有心一脚踢开孔有德,可是全身无力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孔有德制住。这一刻慧目感觉师父的尊严荡然无存,恼羞成怒道:“我不听你解释,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回中原。你自己选。”
孔有德膝行后退数步以头磕地,道:“若无恩师相救,弟子焉能活到今日;若无恩师教导,弟子焉有今日。弟子万万不敢对恩师起不轨之心,弟子跟你走。”
慧目一怔,他没有想到孔有德答应得这么痛快。道:“那赶紧收拾东西,满洲狗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孔有德站起身来,对海大富道:“帮我向大汗告罪,说我要去师前尽孝,不能再帮他做事。告诉我那王妃,如果受不得寂寞就改嫁别人吧,我不怪她。”伸手凌空一抓,将洞室内的白莲神剑摄到手上插在腰间,道:“师父,弟子背你走,比骑马舒服。”
慧目年事已高血气衰退,骑马跋涉着实吃力,道:“那就辛苦你了。”
孔有德道:“恩师教导弟子十几年,竭尽心力,弟子驮负师父一程算得什么辛苦。师父,你坐稳了,弟子出发了。”
慧目道:“走。”
孔有德身如轻烟瞬间掠出数十丈之外。海大富两眼发直,赶上一步想看清楚孔有德身法,奈何他一步之后孔有德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心道:“恭顺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当年他一声大吼震倒十万精兵,如今身形一展消失得无影无踪。单凭他的速度,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去不得?我得努力呀,只要学到他一成功夫我就能威震天下。大汗也会更加重用我。对了,我是来监视王爷的!王爷弃官而去我得向大汗报告。”
皇太极得知孔有德不辞而别,不禁又惊又怒:“我解衣相赠,推碗赐食,你孔有德说走就走,你把我皇太极当什么了?这么无情无义!”皇太极想到这里恍然醒悟,心道:“糟糕,糟糕,我为惩前毖后震慑他人凌迟亲姐姐、侄儿,灭多人满门,使孔有德认为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暴君,担心有一天会杀到他的头上,所以才鸿飞冥冥。他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如果弑君都不严惩,其它人会怎么看?是不是都想起来一搏运气?你以为哪个人都像你孔有德一样无欲无求?不行,我得挽回形象。听说工部平毁莽古尔泰与德格类的坟墓,‘将已寒之骸骨,复行抛弃,墓内所有随葬金、银器物统统收缴入库。’确实有些过分。”道:“来人呀!我要恢复正蓝旗编制,我要将掘毁的莽古尔泰与德格类的坟墓按原样修复。还有,不准对任何人说孔有德离职而去,就让曹绍忠,不行,曹绍忠地位太高,就要缐国安替恭顺王管理军队,凡有战事他都要打恭顺王旗帜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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