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只草蜢露出倦意,史小方命令队伍停止前进。
半小时的狂奔,草蜢连蹦带飞的速度,不亚于那个世界里跑步的人类,甚至更快。
保持体力很重要,史小方下令众人原地休息,同时四散开来,等待小广回来。
半小时前。
小队带着做“人质”的土黄蚁来到了戈壁外围,望着后面黑压压的一片飞行蚁,那蠢蠢欲动的态度,明显是压制不住进攻的欲望了。
史小方和小广对忘了一眼,从后者的目光读懂了那层含义。蚁群的蠢蠢欲动不会是因为有“人质”被挟持,而是不耐烦了,在戈壁边缘继续保留土黄蚁,很可能会让它们破罐子破摔。
老将的好处就是杀伐果断的利索,史小方手一抖,绳索放开。土黄蚁一直半吊着的歪歪挂靠在草蜢上的身体终于可以六脚着地。
土黄蚁艰难地翻身,六条腿显得那么地不协调。它一瘸一拐的,几乎要半死不活的支起身子。用它硕大的头颅望向众人,复眼似乎毫无感情,似乎又充满怨恨和恐惧。
小广此时很想知道,蚂蚁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在那个世界里,总有人认为它们是二维生物。这一点小广不作评论,也没资格和某些科学家争论。他只是很单纯地觉得,在没有多少证据地情况下,把三维世界的生物说成二维,就像把你不了解的人说成傻子一样缺德,没教养。不过这个世界地蚂蚁不仅证明了,它们是三维生物,更进化的让人明白了它们具有相当的智慧。
蚂蚁眼中的世界,不仅仅对于小广很好奇,对于科学家更是好奇。
人们总是想知道譬如猫、狗眼中的世界,兔子眼中的世界。还有众多的生物,它们有的是色盲,有的视力弱,有的近乎瞎子,仅能感知光线。它们靠着独特的感知去接触这个世界,或靠震动、热能,风的走向、水流、气味、甚至是声波和磁场。
在得知小广能共鸣甲壳虫的感知后,最兴奋的是科学组的专家们。他们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在小广还在外面搜寻和救人时,就通过金老留了大量的书信,近乎疯狂痴迷的想知道甲壳虫在想什么,它怎么看,怎么闻……
();() 这些小广一个也答不上来,他只能说那是一种感知。他就是知道金甲虫的想法,金甲虫就是能感知他的想法。从一开始要左逗逗右逗逗,到能互相感知,小广知道自己似乎也在变化。
但要不是金老极力为小广的人品担保,加上小广做的又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工作,众多的学者还真有不少认为小广有点藏私。当然后期的事实也证明了小广的为人和金老的眼光,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落实了这个青年有着难得可贵的高贵品质。
此时,望着走远的土黄蚁,小广其实特别想和它好好的试着交流。它和以往的金甲虫,瓢虫,草蜢还有蜻蜓和贝壳不同。在感知那些生物的同时,共享着它们的感知,却无法真实的投影到自己的脑海中。
就好比他通过草蜢感知到地面的坑洞,通过蜻蜓感知到空气的震动,那种感知仅仅是知道。作为大脑的主人,小广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他可以无视已知的坑洞一脚踏进去,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前方的草木而一头撞上,事实上他还真这样试过。
有很多次,小广闭上眼睛在枝叶间行走,感知着它们的感知却置之不理,直到一头撞上树枝。他和甲壳虫的联系就像最普通的版本最低蓝牙一样,不是所有的都可以链接,连上了也只是传递消息,当他不相信或者犹豫的时候一头撞上障碍,奇怪的昆虫朋友们也不会有任何的预警。他只能选择是否相信,沮丧的同时也让他有了新的动力——升级技能。
科学组的专家们和小广一起研究,记录,他们反复的试过很多次。而这些在小孩的眼里,则只看到伟大的科学家们教小广走路,不过阿呆叔叔真的好呆啊,那么多人都教不会,总是撞树上。
小广目不转睛的盯着土黄蚁,直觉告诉他,它们的智慧很不一般。如果能和有智慧的它们沟通,不仅仅是他,整个人类都一定能有无法想象的提升。然而这种联系就像需要双方认可的链接,任何一方都需要付出信任,目前这种敌我关系就不要想了。仅靠一方的一厢情愿,只能在边缘探寻对方的情绪。
();() 土黄蚁磕磕巴巴的迈开六条腿,像是在不平整的路面高高低低的忐忑前行。
有那么几秒,众人的毒箭一直瞄着土黄蚁,直到它走了一半的射程。
“我断后。”小广出声。
“好。”情知速度最快,没有人和他争论,史小方和李浩立刻率众全速前行。
小广悬浮在空中,一路跟随土黄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飞行蚁,它们的速度比不上蜻蜓,但足以对草蜢造成威胁。
短距离的时候,发足狂奔的草蜢可以和飞行蚁媲美,但是它们的耐力不足,最多半小时,它们就会放缓速度,而飞行蚁似乎没有这个限制。如果它们不计后果的追击,不计损耗的进攻,这支小分队很快就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很顺利,哆哆嗦嗦跑路的土黄蚁回到了自己的队伍。立刻有个头较大的飞行蚁带着它飞向空中,那情形像极了人类。
接下来,对方并没有向着人类的方向追击,反而是意犹未尽的观望了一阵,随后整个队伍缓缓后退,只留下了数量不多的飞行蚁斥候,在空中如苍蝇般飞舞。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又再次目睹这一幕的小广,再也无法把它们同那个世界的蚂蚁等同起来。一种清晰地感觉通过前方的群蚁传给他,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和图象。仅仅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特别骄傲的情绪,那种情绪来自群体产生的共振,通过难以理解的方式,在他的脑海里告诉他,我们是蚁族。
蚁族?小广细细的品味脑海中的概念,从概念中自然地说出这两个字。皱起了眉头,已经形成了团体荣誉,这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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