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在窑洞外已听到了山鸡和麻杆的对话,可走进窑洞里,仍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整个窑洞内部,乍一看,宛如一个缩小且粗陋的土匪聚义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和浓烈的血腥味。
正对着门口的那面石壁上,高高挂着一幅残破的兽皮画像。
老头子说过,那是乞族祖师爷的画像。
然而,画像模糊难辨,上面的祖师爷究竟是人是妖,无人知晓,也无从探究。
画像下方,摆着一张硕大的石板,石板边缘置放着两个厚重的石墩。
瞎了一只眼的山鸡,此刻正悠然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左边的石墩上。只见他一脸漫不经心,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根尖锐的竹签子。
在山鸡面前,麻杆正瑟瑟抖地跪在血泊中,不停地磕头,脑袋与地面撞击出“砰砰”声。
此时,麻杆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地上那滩血越流越多。
尤为醒目的是,麻杆左手的四根断指上,赫然插着竹签,那竹签在微弱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扎眼,令人胆战心惊。
……
看到子辉走进窑洞,山鸡那张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不阴不阳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辉少来了,老哥自从被那疯丫头弄瞎了一只眼后,就落下了病根,这腿脚不利索,没法起身给辉少见礼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可那独眼之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不安。
其实,此时的山鸡也是被逼无奈,心里早已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小的渣渣辉居然能一拳就放倒拥有一牛之力的抠脚猪。
山鸡不像黑狗那般有实打实的硬功夫,他一身的本事都在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招上。但当惯了头目的他,在子辉面前,也只能硬着头皮见机行事。
此时,子辉目光冷峻,丝毫未理会山鸡那虚情假意的话语,反而伸手指着麻杆,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断指插签的手段都用上了,麻杆到底犯了何事?小爷我就是为了他来的,你要是不给个交代,这事没完!”
“这小子藏私的手段,都用到你我兄弟头上来了,他竟敢把腰包里面的东西都调了包!”山鸡恶狠狠地说道。
“山鸡哥,小的没有,就算给小的天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辉少救命,救命啊!”麻杆听到子辉的话后,连忙带着哭腔喊冤。
“闭嘴!老子和辉少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山鸡怒喝一声,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的竹签子如闪电般射出,直直地扎进了麻杆的嘴里。
刹那间,鲜血喷涌,麻杆的嘴里的血,溅得到处都是。
都说瞎子狠,瘸子怪,聋子多疑哑巴坏。这独眼的山鸡,才瞎了一只眼,就已如此狠毒。
麻杆整个人痛苦地不停翻滚,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从他嘴里涌出,那痛苦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在山鸡看来,这也算是变相地给子辉留了些情面。毕竟,若是真扎了麻杆的手指,他整个人就废了。
山鸡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微微仰头,对着窑洞外大声喊道:
“这麻杆看到有人撑腰,逃避罪责,主动往老子的牙签上撞,撞坏了嘴不说,还污了大堂,来人啊,给我拖出去,严加看管!”
他的话音刚落,窑洞外就冲进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两人二话不说,如同拖拽着一条死狗一般,粗暴地拽住还在地上痛苦打滚的麻杆,就这么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去。
麻杆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他的哭喊声也渐渐消失在了窑洞外的黑暗之中。
……
等到麻杆的事情处理完毕,原本喧闹的窑洞里此刻只剩下了山鸡和子辉两人。
“麻杆犯了乞族规矩,暂且不论。这调包的事,辉少怎么看?”
山鸡悠然地坐在石墩上,随意的翘着二郎腿。而子辉则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地盯着山鸡。
山鸡用他那仅有的独眼,像审视一件物品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子辉。
在他心中,其实早就对子辉心存怀疑。要知道,子辉可是有着“鬼手”的称号。
以前,子辉当着一群小乞丐,展示了一手“指甲剥鸡蛋”的技法。那技法快若闪电,令人目瞪口呆,至今都让山鸡难以忘怀。
如此高的手段,难保这次腰包被调包的事跟子辉没有关系。
与此同时,子辉也在心中暗自揣测,这件事极有可能与山鸡脱不了干系。
毕竟,除了自己和麻杆之外,就只有山鸡接触过那个腰包。何况如今黑狗不在,山鸡想要吃独食,拿麻杆来顶罪,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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