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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眉笑颜如花,手下却是丝毫不缓,琴音又变,从刚刚的旖旎之音急转低下,铮然数响,四人顿觉如在一片空茫之地,四面无人,风沙蔽日,冷风如刀,仿佛遍地风沙走石,全成了暗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攻来,顿时心中大震,一边手忙脚乱舞剑护身,一边惊呼道:“《魔音》?!”
凌眉冷冷笑道:“正是!”琴音再变,四人觉得如在战阵之中,刀剑蔽日,千军万马将自己围在中间,任是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也脱不开那些苍茫剑气。琴音还在变化,似乎天气陡变,冷风从四处袭来,森寒阴冷的气息围绕在四周,如同水银泄地,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论如何运内力都不能抵御这般寒气。琴音还在变……变……
四人口角流血,忽冷忽热,眼睛血红,呼吸粗重,却是无法脱出这琴音之网,像一尾鱼般,越挣扎,越缠得紧。
树上那双焦急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诧,另一人附在她耳边轻轻道:“这四人是祁连山上风雷四虎,四人联手,即使是我,五百招内,我也占不到半点上风。现在你知道《魔音》为什么这么多人抢夺了吧?只是人人知道《魔音》厉害,却不知道,即使你妹妹练得如此琴技,要御冷月琴,却还相差甚远!”
这二人正是双丝网与馥菲,原来他二人在远处观望,只待凌眉抵敌不住,便来相助,不过见此情形,却知是自己多虑了。馥菲惊道:“那掌门,掌门的功力岂非,岂非……”
双丝网点点头:“走吧,我们不是还有要事在身么?”
馥菲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去。
这风雷四虎联手,从未遇到敌手,此时被一个小女孩一具琴,攻得狼狈不堪,心中恐慌万状,只觉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此,他们本来狂妄之极,一直认为要是早生一百年,那琴魔宫渐亭定在他们剑下做鬼,如何也不信只凭一具琴,可胜得过自己手中利剑。此时他们方才信《魔音》的无上威力,四人本是形容凶恶,此时脸上布满恐慌,便觉丑怪之极。
凌眉轻轻一笑,只听“当”地一声,原来上一七弦齐响,但这音却是怪异之极,有如焦雷炸在头顶,又如重锤敲在心头,四人只觉心神震颤,手中软软不能用力,剑已脱手,虽然尚在死命支撑,但踉跄两步,人已倒在地上。
凌眉走近,只见四人唇边含笑。脸上带着一缕如释重负的轻松,知道是这一音之后,他们不承受音韵律变化之煎熬,所以才会有如此神色。
凌眉看着他们的脸,心中暗自心惊,心想难道琴音慑人之威一至于此?如此,自己又有几分胜算,是否便可以胜过那个柳清岩?数日之后,将是怎样的场面?
凌眉回来之时,已是四更天色,她只觉得困倦无比,一进房,放好琴,便即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凌眉便已惊醒,窗外人影挺拔,身姿俊伟,一看,她便知道是谁了。当下起身,收拾停当,开门笑道:“辰宇哥哥!”
沈辰宇面含微笑,道:“眉儿,你醒啦?”
凌眉含笑道:“哥哥还和以前一样,起这么早。可是练功么?”
沈辰宇笑道:“不了,我现在懒啦。”凌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大早过来,虽然脸上带笑,可眼底那份担忧与关切,怎么逃得过自己的眼睛,突然心中漫过一阵心伤,爹娘惨死时的情景似乎又在眼前,眼眶不由微微有些湿润。当下借转身掩饰了,笑道:“我刚醒来,还没梳头,哥哥稍等。”她走到铜镜面前,慢慢坐下,对着镜中那个自己,缓缓地放下头发,柔软光滑的头发顺了肩像泉水般流泄下来,她将梳子拿起。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从她手中接过梳子,凌眉从镜中静静地看着沈辰宇,见他眼底深情真挚,心中一热,沈辰宇已执梳为她梳头。他手势笨拙,但凌眉只见他眼底笑意,脸上温情,哪里还看得到其他。
沈辰宇柔声道:“眉儿,古时有一个叫张敞,他喜欢执一枝黛笔,为妻子描眉,传为佳话。若我是张敞,我会多么开心啊!”
凌眉心中没由来地漫过一阵心酸,微笑道:“哥哥,我愿为张敞的妻,得心爱之人日日为自己描眉,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沈辰宇心中大喜,他只道凌眉除了仇恨,心中再无其它,此时凌眉的这番话,让他知道凌眉的心中也有自己,心中的兴奋之情呼之欲出。他俯下身吻了吻凌眉的头发,左手与凌眉的手互握,右手仍为她梳头,两人都从镜中看着对方,五指交缠,脉脉相对,只觉心中盈满了幸福,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天地万物,都不在心中了。
良久,还是凌眉莞尔一笑,打破这温馨的气息,她柔声道:“辰宇哥哥,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好么?”
沈辰宇自是应允,当下二人并肩出门。
凌眉去拜祭飞絮悠扬的墓,几年前的事在眼前一一回想,不免叹世事无常,心中有些伤感,那时自己年少,萧晓寒冷厉狠辣,飞絮悠扬温柔关爱,烟轻寒粗豪爽然,这三人都是妖天下的。现在飞絮悠扬墓上青草萋萋;萧晓寒在妖天下忍受每日两次的经脉逆行之苦;烟轻寒自入红袖书院想为飞絮悠扬讨个公道后也再无踪迹,不知道是生是死,自己也长大啦,那小姑娘红衣,可是在妖天下么?她的功力,定然也如飞絮悠扬般高强了吧。
凌眉怅然一叹,沈辰宇虽然知道飞絮悠扬是谁,但现在既然只是一个冷清凄凉的墓,墓里是谁却不必在意了,他过去扶住凌眉,握了她的手,只觉她手心冰凉,身子轻轻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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