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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晴,周望晴,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要记得自己的诺言,为了他,你必须这么做!必须!”
所以,接下来,我听见自己用异常冷静的声音笑着对大卫说:
“大卫,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去看他,可是,我手头还有好几个重要会议要开,一时半刻走不开。所以,你先去吧,代我向他祝贺,向他问好,请他好好休养,我会抽时间再过去看他的。”
大卫的脸色顿时像蒙上了一层冰霜,他沉下脸看我,眼光是那样的迷惑,那样的愤怒,仿佛完全不认识我这个他认识了三十年的老朋友,小姐姐。他握紧了拳头,冷着声音对我说:
“这句话,这几个月来,我听了不下几十次!可你去看他的次数我一个手都数的过来,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么?不要说你们是恋人,就算你们不是,你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作为亲人,难道你不应该多去看望一下他么?就算他躺在那里,毫无知觉,你也应该去看看他,从医生那里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可是,你做了些什么?你这几个月来做了些什么?”
我耸了耸肩,对他微笑:
“大卫,我这几个月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么?”
我太过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惹恼了他,他厉声道:
“不,我一点不清楚!是,你这几个月为中天做了许多,我,还有其他那些高管都很感谢你,甚至对你刮目相看,我们感谢你为中天不眠不休,为此我们也都在全力辅佐你,大家都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中天垮掉,不让他那样在意的中天断送在我们的手中。
但是,中天在一点点恢复元气,恢复正常,可我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你,摸不透你了!如果你说一开始你为工作忙得没时间去看他的话,好,我可以接受这个理由。可是,后来呢?后来呢?
望晴姐,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态度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这么奇怪?出事之前,你们不是很相爱的么?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你就可以变得这么绝情,好像你和他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你不要忘记了,他是为了谁才会躺在那里的!你怎么可以对他那样的绝情?就算是一个外人,一个普通人,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还知道去看看他,关心他,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这几个月来做了些什么?
他现在好容易逃过一劫,从生死线上找了条命回来,可你呢?你居然不愿意去医院见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哪里对不起你,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绝情的对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对他,他的心情会怎样?他还可能好好休养,好好养伤么?你难道不怕他的伤情因此而受到影响么?你就不怕他再有什么闪失么?
周望晴,我们做了三十年的朋友,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亲姐姐一样,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你感到愤怒!从来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配他这么爱你,一丝一毫都不配!”
大卫愤怒的说完,抬手一挥,将我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撸到了地上。电话机应声落地,哗啦一声,摔得零件乱飞,就好像他现在的心,被我的冷酷作为气得四分五裂。他再一次当着我的面,摔门而去,而我,站在原地,无言以对,身体在摇晃,眼前尽是金星,浑身冰冷,心,痛得几欲裂开。
我知道自己的脸上一直都在微笑,僵硬的微笑着,泪流满面的微笑着。我是笑给大卫看的,也是笑给我自己看的。透过玻璃窗的反光,我看到一张笑得比鬼哭还难看的面容。苍白、失魂落魄、呆滞、僵硬。这是我么?这张难看到极致的容颜,真的是我么?
我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慢慢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低下头痛哭。原来,要割舍,真的那样难。原来,要做戏,做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反面角色,真的那样难。原来,独自承受被人误会的痛苦,比拿刀直接刺进我的胸膛更让我痛到无法忍受。原来,我根本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根本不是。
路,已经被我走到这一步,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即使心痛得要死,即使被朋友误解,即使被他憎恨,即使被天下人骂成是冷血动物、自私自利的恶毒女人,我也只能继续走下去,独自走完这条异常艰辛的路,别无他法。
何绍群醒来的第二十四天,听说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搬到了加护病房,而我,没有去看过他。何绍群醒来的第四十六天,听说他从加护病房转去了普通病房,而我,依然还是没有去看过他。
大卫基本上不再与我说话,见到我时,脸色比冰还冷。老臣子们再度有了主心骨,似乎也不用再以我为马首是瞻,重要的大事他们会去医院请示听说已经恢复得很好的何绍群,不重要的小事,他们会自行处理解决,我的存在真的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公司里的那“四朵金花”看见我客气有余,却生疏异常。她们不再找我喝下午茶,不再和我一起瞎掰八卦消息,不再与我一起快乐的说笑。我要知道何绍群的近况、他的恢复状况,只能从老臣子们无意的言谈中和每天的新闻和报纸上了解。
不久,公司上下,还有外界,都开始盛传关于我的各种消息。
娱乐报纸的头条上说我,中天前任“王朝”的“皇太女”,在修心养性不到一年后又故态复萌,重回“浪女”本色,而且还冷酷绝情,面对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昏迷近半年方才苏醒过来的继弟,不知感恩,居然没有去医院探望过一次,反而数次被人拍到流连在娱乐场所,与几位富家公子寻欢作乐,忘恩负义的令人齿寒。
公司里也盛传八卦新闻,说我与何绍群其实早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因争夺中天而反目,而他出事之后,已独掌大权近半年之久的我,初尝权力滋味,欲罢不能,如今何绍群苏醒,我当然不甘拱手相让到手的权力,双方势同水火,这才迟迟不肯去医院探望他,简直就是被权力冲昏头脑,无耻的不顾姐弟之情。
传言的版本有很多个,不过大同小异,基本上归纳出来就是以上两种。为此,骂我狼心狗肺的人有很多,说我为权力枉顾亲情的人也有很多,指责我当初惺惺作态为自己造势,博取同情赚吆喝的人也有不少。总之,外面的人传得有声有色,煞有介事,我一度被大众捧高的光辉形象,此刻再度跌落回谷底。我的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曾经的老地方娱乐版上,而以前常报导我的财经版则基本不再出现我的名字。
我的家人与朋友们,了解我为人的,显然不信我是为了争夺权力才会这么绝情,但是,我的做法却实在让他们觉得不解,几次直接或间接的追问,都被我以“太极神功”挡了回去。他们追问无果,又不明白我的想法,只能无奈至极的看着我被众人唾骂而无法替我说话。不了解我为人的,当面虽然不多说我什么,但背地里,我知道,议论之声不比外人少,甚至骂我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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