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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板吱呀作响,周妍研蜷缩在满是灰尘污垢的床板下。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停步在女孩空洞流泪的双目前。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有人曾将孩子触碰世界的行为比喻为一个树枝,有人给予爱意和反馈,于是这树枝抽芽开花。遭遇漠视和打压,于是这树枝枯死病变。
周妍研是万千枯树林里将死的那一棵,满身灰败和伤痕。
杨箐听完已经哭到不能自已,她看着周妍研,好似透过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站在黑暗中的小女孩,浑身扎满尖刀,鲜血淋漓。一扇门在黑暗中打开,小女孩赤脚踩着鲜血慢慢地往前走。
听说,每个孩子都是上天赐下的宝贝。
如果宝贝没被人珍惜过,上天是要接宝贝回去的。
杨箐从没感觉自己离周妍研这么远过,她双手握住周妍研的手,哭得肩膀都在抖,“妍妍,不要做那样的选择。老师求你,老师求求你好不好?”
周妍研也在流泪,表情却很平淡,她说:“可能我上辈子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这辈子才会经历这些。但我实在承受不住了……老师,我欠这个世界的,下辈子再还好吗?”
我欠这个世界的,下辈子再还好吗?
杨箐完全泪崩了,“妍妍,老师来爱你好不好?老师会给你很多很多爱……”
周妍研淡淡地看着杨箐。
杨箐突然说不下去,两手将周妍研的手抓得很紧然后骤然失力。
她擦擦眼泪,做出了个可能永远会被人谴责、或许也会被自己永远唾弃,但能让周妍研解脱的选择。
她勉强露出个笑,“那些欺负过妍妍的人,老师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下辈子,我们的妍妍要开开心心地长大啊。”
杨箐起身,离开病房,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刚扶着墙走了两步就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抱膝大哭起来。
周妍研缓缓从病床上下来,打开窗户,夜风猛地灌进来,吹的她遍体生寒。
就在她一手搭上窗口的瞬间,电话铃声急促地吵闹起来,而且还是两个一起响。
周妍研循声看向床头柜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手机,自己的和杨老师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往往是一个电话刚挂断另一个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
杨箐手机上更是弹跳出无数条消息。
周妍研鬼使神差地点进去一条,韩澄发来了两个视频,第一个是杨箐跪倒在手术门前痛哭的,一个是她在酒店门口抓住叶秸领口,歇斯底里质问的。
周妍研从没想过杨箐这样整天笑眯眯的人,也会有像泼妇一样抓人头发、挠人脸皮的时候。
周妍研突然想起那天从向羽办公室出来后,杨箐以为吓到自己而露出的温柔浅笑。
杨箐浅笑的面容、痛哭的模样、泼妇般的疯狂不断重叠,手机从周妍研手中滑落,她怔怔地,眼角落下泪珠。
真的会有人这么在意吗?
可笑的、可悲的周妍研,真的会有人这么在意吗?
杨箐在外面哭到力竭,身侧的病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打开。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只看到周妍研穿着病号服、赤脚站在门口,对她说:“老师,你真的会很爱我吗?”
时间好似都暂停了一瞬。
“老师会的!”杨箐爬起来,上前一把将周妍研抱进怀中,泪水瞬间浸透周妍研的肩膀,“老师一定会的!”
周妍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干干净净地穿着一尘不染的病号服,杨箐却顶着那鲜血斑驳的衣服晃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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