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盘腿坐在石阶上,脑里有两个问号象丝一样缠绕不去。
他那警戒的神色仿佛在说不希望见到她和他的母亲待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他又会刻意搂着她,以一点点亲密的动作向他母亲演戏?这两种举动矛盾得无法解释。
垂以指沾起池水,她在黑色大理石上划出一道柔美弧线,然后再一道。
太阳在高楼的缝隙中逐渐西斜,天际出现一抹紫霞。
暮色逐渐暗淡,继而华灯初上。
大理石上已经一片湿漉,面前再没一点干的地方,周遭似乎人来人往,她没有过多在意,只是一直沾起池中的水,凭感觉在全湿石面一弧一弧画着已看不出来的眼形。
“你穿成这个鬼样就为了在这里鬼画符?”
忽然有人讥讽。
她向侧后方回头,垂得太久的脑袋骤然晕旋,只觉腰腿一软整个人重力失衡往池中栽下,在头脸全然没入水中的一瞬间,她真正见识到了占南弦的绝情。
他原只需伸手略为定一定她的肩头,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但不,他没有救她,那美到极致的星芒闪过与他全然无关的冷光,他就那样一脸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几乎是恶意地看着她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当她从池水中狼狈不堪地爬起时已是全身湿透,惹来路人瞩目。
一分钟后她终于放弃寻找不知跌在何处的拖鞋,赤脚走到马路上,招手想拦计程车,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没有家门钥匙,甚至没有钱付车资,不过这些问题都可以等她无赖地上了车之后再去考虑。
终于有空车驶到面前,她拉开车门,下一瞬它却被人一甩而上,司机骂了一声娘后把车驶走。
她沉默,水珠沿着湿成团状的长和贴身衣物滴落在路面。
不久,又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平静地道,“让我走吧。”
占南弦斜翘唇角,“我好奇你这样能去哪里。”
他之所以重回来,就是为了想观赏她无处可去的窘状?温暖淡笑,这个城市这么大,哪怕是回公寓的大厦管理处借一宿门房,世上终归应有可以容她落脚的地方。
她伸手去开车门,内心正要感谢他没有再甩上,不料他已紧随她身后钻进了车里。
“你的高傲什么时候会改一改?”
狭窄空间内响起他的冷问。就是这样?宁愿流落街头也绝不向他求助?
“你的标准呢,又什么时候能够清晰一点?”
“你什么意思?”
“郭如谦和杜心同的事,你怪我没有向你开口,那代中的……我开口了吧?”
结果如何?她差点没被他在心口砸出一个大洞。
占南弦微微一嗤,“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愚蠢,你怎么就能肯定,朱临路想要你充当他的代言人?”
她侧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你何不去问你的心上人?”
“如果你肯把电话借给我打去问他,我会感激得马上涕零。”
占南弦的薄唇微抿起来。
她知道,通常这种时候朱临路都想直接掐死她。
亟需清洗身上令人难受至极的湿濡,再顾不得那么多,她伸手进他外套内取来电话,第一千一百次拨打温柔的号码。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接通,一片嘈杂中听到温柔道,“占南弦?”
“是我,温暖!你马上来我家,我没钥匙进不了门。”
“天!”
温柔似乎张嘴结舌,“我人在加坡,要过几天能回来。”
温暖呆住,如果可以,她誓这辈都不想再理那个人。
什么都不再说她直接挂断,改拨朱临路的号码,仍然不在服务区,她沮丧得——希望下一刻可以生车祸——或许这样能赖到一位苦主先救她渡过难关。
她慢慢地把电话还给占南弦,他完全清楚生了什么,但,不,他凉淡的冷星眸里没有一丝仁慈,那微弯唇角是带上刻意的嘲讽,意思十分明显,她根本不用痴心妄想他会主动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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