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溪站在那四季峰的最高出处,由上往下看去,正如当初她在玄极观一样,看这世间一切,哪里都是一样的,那里几乎都是平凡人,能修仙修道的很少,灵气稀薄,修炼也很难,但那里有那里的活法,他们会制造强大武器来保卫自己的国家,正如这里一样的,也会有强大的修士,扞卫国土。
萧祈安和尘述来时,看到了这样的叶晨溪,也想到在那个世界的叶晨溪自从她师秦师伯离开后,她也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人挨过伤痛,挨过孤独,一个人成长,她喜欢看那世界的人,有时一座桥上能看一整天,有时一处集市上,她找个喝茶的地方也能看一整天,她活在热热闹闹的人群里,却一点没有融合其中,她在那人群里孤寂活着。
叶晨溪听到声音回头,看是他们二人就笑着让他们过去,三人站在那里,看着下面,就听叶晨溪说道:“这世间好看吗?很美对不对,生命在这里面渺小,却很顽强,每个生命都做了属于它们的要做的,当初的我,如果没有这些生命,那我回不到人间。”
萧祈安也看着,然后说道:“师秦,人间很美,当初也是你教我,让我看,让我去发现,是你带我回到阳光下,可当初的你,一个人熬过那些,师秦~,难吗?疼吗?”
叶晨溪嘴角上扬,伸手抬高,衣袖垂落,今天的她没有将手腕缠住,她的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紫雷印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么刺眼,但是,那印记上开了很多花朵,每一朵都很漂亮,缠绕在叶晨溪手臂上。
叶晨溪放下手说道:“没恢复记忆之前,我遇到小花妖们,她们惊呼我身上的印记,我还以为吓到了她们,不过那时候我看不见,虽然它们有说做了什么,我却不知道,眼睛恢复后我看过一次,我很喜欢这花,很漂亮,她们也问我,疼吗?祈安,很疼,当初真的很疼,被鞭子抽的时候疼,被惩罚的时候也疼,受伤也疼,后来被追杀,更疼了,心里疼,身体也疼,被那黑雾强行赠予天赋时也很疼,被紫雷劈中更加疼,烈火灼心,疼得想解脱,祈安,正因为很疼,才不想有人也会跟我一样的疼,我失去了记忆,可我还是心有坚定,我想拉你们,至少让你们不要那么疼。”
萧祈安此前心里难受得快不能控制,却在师秦说出这些后,心里反而好一点,师秦将这些说出来,是因为她想说,因为她觉得他们可以和她一起看这世间,她有了可以一起看世间的人,她不再是孤寂的一个人,她有了很多人可以陪她站在山巅处,看尽世间繁华景。
谢舒怡还是向以前一样,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慢他们一步而来,当初来时即使心有困惑,可也没如今日这般心痛难忍,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对师秦好,才能让师秦不那么痛,如果能替,她愿意的,可一切不过想象罢了,她做不到,师秦也不会愿意,师秦拖着他们,将他们于深渊拽出去,怎么会让他们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呢。
叶晨溪回头看她,对她说:“舒怡,不要这么辛苦,怎么每次都这样呢!嗯?”
谢舒怡缓了缓情绪才说道:“师秦,我做这些的时候想着要是师秦喜欢,那我一定很开心,我很愿意,并没有辛苦。”
叶晨溪就笑道:“你来得晚就听不到很多话了呀!难道我还要再说一次,”回头问萧祈安与尘述道:“刚刚说到哪里了?”
萧祈安无奈,尘述眉头一挑,嘴角上扬声音低沉含着笑意道:“师秦说的,拽着我们回到人间,不是要我们在这里因为一点记忆就陷入痛苦之中,心疼是不能改变一切,哪怕有机会替师秦承受,也不要生出这种想法,每个人经历不一样,谁不痛苦呢,谁不受罪呢,只是因为是师秦,所以心疼,所以愿意替师秦承受,可师秦需要吗?师秦不需要,师秦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不必觉得自己没那么苦,就觉得能在承受一点,简而言之,不要没苦找苦吃。”
萧祈安看他,谢舒怡看他,连叶晨溪都盯着他看。
尘述……,咳咳咳~掩饰,喝茶。
然后,放下茶杯就见三人还盯着他呢!尘述无奈至极,他们二人算了,师秦怎么也盯着他,他终于在他这人生中第一次生出些许羞意来,耳朵尖红了。
萧祈安顿时偏头跟叶晨溪悄悄话说道:“师秦,他终于耳朵红了。”
叶晨溪眼睛都大了,看尘述耳朵,然后对萧祈安也悄悄话说道:“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就没红过?”
萧祈安正要说话,就被尘述打断:“师秦,师兄,我听得见。”
二人抬头看他,谢舒怡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点瓜子了。
叶晨溪终于正经起来:“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呢,尘述,你变了,你以前多高冷。”
尘述……:“师秦,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并不是不想说。”
这下萧祈安都好奇了:“不知道怎么说?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不是不想理人?怎么可能,你这长相一看就是,再跟人多说一句就要拔剑的。”
叶晨溪与谢舒怡点头点头,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尘述……,默默喝茶。
四师徒再次在这山巅上喝了酒,叶晨溪觉得此时不喝酒简直浪费这种景色,这种意境,当然要一杯接着一杯,然后从午后喝到半夜,这次的萧祈安坚持久了一点,不过这时已经趴尘述腿上睡得香香的了。
叶晨溪拿起一杯酒,起身,走到观景台处,谢舒怡跟在她身后,随着一起看这夜景,她也看到师秦曾经生活过的世界,那里的夜晚灯火通明,哪怕这时候了街上还有人,而且那灯一直到天明,白天是一处景色,晚间也是一处景色。
不过这里也可以成为那样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这四季峰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心血,那些种在道路两旁会发光的灵草,还有那灵树,在夜晚也会发光,这是萧祈安带回来的,他为这种树能出现在四季峰中,奔波劳碌了很久,最终他以最强的战力和极其富有的金钱能力带回来了二十棵,分种于路上,在夜晚时,发光的树会照亮小路,当灯一样的使用。
叶晨溪看着这一切,她此时的心中,挂念着人,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大哥小哥怎么样了,她来到这里快百年了,如果时间一样,那么他们会不会很老了,两人会不会像当初他们三人一样,喜欢去海边看夕阳,没有了她,他们会不会难过,她是直接被卷到这里来的,他们一定会下去找她,如果连尸首都没有,会不会一直不放弃地寻找,但月灵应该能查到,如果月灵能告诉他们,她可以去往其他世界,也许能活下来,会不会能阻止他们,如果得知她回到原来世界了,会不会心中好受一些。
谢舒怡看着叶晨溪沉思的身影,知道她或许想到了那个世界的人了,那里还有她很在意的人,这样的师秦让她心疼。
谢舒怡正要说话,就听到叶晨溪说:“舒怡,不要难过了,我只是在想那里的人,我遗忘了他们很久,如今能恢复记忆,是对我最好的礼物,我不能忘记他们的,即使不在同一个世间之下生活,但是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正如,此刻我在欣赏这夜景,他们可能也会再看,我们依然就像是同一片天空下一起赏景。”
谢舒怡道:“曾经的我,痛恨所有,痛恨这世间,我为什么那么苦呢,没人疼没人爱,努力活着,却还是逃不了,辱骂,追杀,耗尽心血,是师秦拉我出来,师秦,你还记得我们从你空间出去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被所有人盯着看的时候,我紧张不已,生怕下一秒就是一把刀冲着我来,可师秦拉了我的手,师秦就像是光一样,就这么出现,然后伸出手,拉我出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师秦和师兄身上是有光的。”
谢舒怡说完,似乎是想通了,笑了一声继续道:“师秦,我想我明白了,我心疼师秦,是因为我看到了师秦所经历的一切,我觉得,那么好的师秦,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为师秦分担,可以让师秦没有那么痛苦,但这世间的事,哪里说的准,痛苦和经历又怎么能代替,是我想得狭隘了。”
叶晨溪回头看她一眼说道:“我还没开始呢,你就想通了,舒怡,你都不让我发挥一下。”
谢舒怡知道这是叶晨溪逗她呢,所以她看着叶晨溪就笑,她本身有点醉了,酒喝得有点多了,此刻神情竟有点傻傻可爱的模样。
叶晨溪看这情形就笑了:“你们酒量这么差的啊!都还喝不过我,要多练练。”
尘述在坐在那里正看着萧祈安呢,闻言抬头就笑了一下,他也醉了,此刻倒是让他有了那么点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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