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两个寒暑,常欣细心的给燕离整理好衣服,退后两步看了看,不满的说道:“现在比姐姐要高一个头了,怎么发髻还是扎不好,今天洛师正式收你做记名弟子,跟你以往的童子身份完全不同,你还是要认真一点,别老是嘻嘻哈哈的。”燕离嘻嘻笑道:“知道了,就你嘴碎。我去了哈。”
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的推开书房门,就跪在书桌前,恭敬的说道:“老师请用茶。”洛天赐接过茶,轻轻喝了一口,这两年时间,对燕离总体来说还算满意,他的修为现在也是炼骨一重,在同龄的孩子中算是不错的了,尤其是在炼丹上的天赋已经显露出来,非但基础灵药已经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了,就是中阶灵药也开始学会炮制了。修炼也很刻苦,据说年前参加了帮内大比,在十六岁以下的比斗中打进了八强,那些行动堂的大佬们看着他都双眼冒光,若不是是自己的人,怕是早就抢了过去了。
将茶盏放在桌上,示意燕离起来,方才缓缓说道:“我叛出宗门到现在,整整六十年了,到现在连你在内收了两个童子,恩,前面还有三个侍女也算是你师姐,可惜没有一个得到我的真传。你的资质比他们都好一点,又是土生土长的赤石镇人。所以今天我正式收你做个记名弟子,你先说说当年为什么没有在宗门留下来。”
燕离苦涩的一笑,当年他过了选秀五关,若是在一年之内能够在全部五千名候补弟子之中排在千名之内,就能留在宗门外门。只是那又谈何容易,他没有家里助力,在山上精打细算用最便宜的灵药药浴,总算他资质上佳,加上足够努力刻苦,每次排名都在八九百名。别的学生在最后两个月都会行贿教习,得到教习的单独辅导,他哪里有钱,于是最终还是落到千名之外。别的孩子过了五关,即使被刷了下来,也能回到所在府城的府院里继续修行,他所在的文宁府是三宗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也是三宗默认的缓冲地带,哪里有什么府院,只能回到猛虎门来。
洛天赐叹口气道:“想要进宗门外门那是难之又难,九阳宗共有十六行省两百四十四府,人口超过三十亿,每年九到十一岁的孩子超过五千万之多,每个进入外门的孩子都需要经过县试、府试、省试,再加上资质测试、大选试才能成为五千之一,要想进入外门更是只有千人,你也算命苦,偏偏生在这文宁府,留不在外门,就只能混迹黑道了。你为什么要投到我的门下?”
燕离眼中闪烁着光彩:“您是文宁府唯一一个得到完整宗门传承的,我想修炼宗门法决就只能跟着您学,我要让那些把我挤下来的人知道,我不是资质不行,也不是不够刻苦,我只是没有家世。”
洛天赐微微一笑:“看来你觉得自己没有进入外门是受了很大委屈?”燕离面上愤怒一闪而过:“即使是最后的入门试,我也能排进九百,只是连续几次被教习判定犯规警告,导致我缩手缩脚,连败三场,后来有人跟我说,即便如此,我排名也在九百四十名左右,只是教习们在认定的时候,硬生生将我排在千名以外,他们觉得像我这样的,即使在府院修行,也是十分不错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府院可去。别人进了府院,尚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进入内门,而我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洛天赐淡淡说道:“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说你,为了留在我这,当年不也耍了不少手段么?那么对当初那三个跟你一同到我这院子的孩子又公平么?说到家世,对于宗门来说你没有,可是你父母都是猛虎门的帮众,当年和蛟龙门火拼的时候死了,门里对你不也高看一眼,你和那些孤儿一比又如何?”
燕离一愣,当他认为自己在投胎自助机那里选的外挂全部失效之后,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底层了,时时也在幻想如果自己选择的那些都成真的话,那些教习哪里敢欺负自己,进入外门那不是妥妥的,何必像现在一样混迹小宗门。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在这猛虎门也算是帮内后人,其实他的父母严格说起来并不算猛虎门的帮众,只是给猛虎门打工,帮着在镇外种植那万亩灵药田,那次是押送灵药去府城的人手不足,便换了帮众的衣服跟着过去,没想到在半路遇到蛟龙门劫道,双双惨死在敌人刀下。猛虎门那些普通帮众也没有什么名册一类的东西,反正穿着帮众的衣服就认为是帮众,看他一个孤儿无依无靠,便送到雏虎堂抚养。
文安府虽然被小宗门占据,但是版图上还是属于九阳宗,名义上还是在九阳宗治下,三大小宗门再嚣张,也不敢拿这选秀之事开玩笑,生怕惹了宗门大佬不快,一怒之下将他们灭了。诚然,九阳宗对文安府动手会引起其他两宗的紧张,甚至可能引起其他两宗陈兵在文安府外,但是只要九阳宗付出足够的诚意,这三宗大战未必会被引发。再说,文安府的孩子如果真的进入宗门,对文安府来说也不算坏事。退一万步来说,小宗门也需要有鲜血加入,也需要增长自身实力,这些能通过县试甚至府试的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吸收到自己帮内也是极好的。
洛天赐看他许久不说话,话锋一转道:“九阳神诀我会慢慢教给你,我虽然是个丹师,战力不强,但当年武技也是学了不少,也可以都教给你,问题就在于,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燕离舔舔嘴唇,洛天赐需要什么?钱?他是不缺的,他是丹师,整个文安府只有他一个丹师,随便一颗一阶丹都能卖二十多金币,不管什么丹药,只要他炼丹出来,就没有卖不掉的。权力?猛虎门三分文安府,他虽然不如门主和大长老有实权,但帮中无人不尊敬他,想要什么,就算是其他帮派的大佬也基本不会拒绝。美人?常欣虽不算绝色,但也说得过去,跟他这么久了,还是处子之身,可见他对美色并不在意。
洛天赐见他为难,哈哈大笑:“别胡思乱想了,出去修炼吧,这卷狂雷剑法是九阳宗剑法基础,正好适合你现阶段练习,基础功法你都学会了,等到炼气期我再传你九阳神诀的炼气篇。最近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看好门户,不要惹事。”
赤石镇并不大,只有四五条街,是猛虎门占据的一个灵田基地,全镇共有一千五百户农户,还有帮众近千人,药农近万人,在文宁府也算一等一的大镇了。牛大呼哧的将大车套上,他已经十七岁,毕竟也是过了府试的人,资质算是很不错,现在也是炼骨一重,算是小队的金牌打手,本来是想进大刀队的,只是他爹娘死活不愿意,只好跟着小队长在街上厮混。远远看见燕离皱着眉走过来,从怀里摸了个肉包子扔了过去,叫道:“小梨子,给你个包子。”
燕离抬起头,接过包子,笑道:“老牛你这套车是去哪啊。”牛大拍拍胸脯:“这个月轮到我们押送灵药去府城了,有什么要哥哥给你买回来的么?”燕离笑笑,他当年赢了牛大留在了洛师那里,牛大就只能回到预备队修炼,后来在街上遇到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将自己改良后的性价比最高的方子偷偷给了牛大,牛大家里虽是农户,但是也有几亩好田,加上父母都是炼肉期,时常钻进大山中采集一些野生灵药或者打些猎物,一个月倒是能省出十来个银币给他修炼。不过也因为牛大现在是金牌打手,年纪又小,希望很大,所以在田税上也少了不少。
燕离咬了一口包子,赞道:“于小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包子用料十足,算得上是镇里排的上号的美味了。”听他提起于小翠,牛大开心的哈哈大笑,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将燕离搂了过去,亲热的说道:“你小翠姐念叨你好几次了,说是要把她表妹带给你见一见,可惜你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燕离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太小了,过五个月才十五呢。着急什么嘛。”牛大嘻嘻笑道:“你小子都一米八高了,哪里还小。”修士因为炼皮炼肉的关系,身体发育要早于普通人,身高在十五岁就基本定型,通常比常人要瘦一些,像牛大这么壮实的还是少。
燕离撇撇嘴:“跟着光头学坏了吧,满嘴荤话的,当心于小翠撕烂你的嘴。好了,我还有事,要去趟药田,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从府城给我带的。对了,我现在在学剑,你帮我带一把青钢剑回来就好,五个银币那种就行。”牛大鄙视的看着他:“学剑有什么好,跟着哥哥一起学刀啊,咱们猛虎门大刀队可是有名的,小梨子,咱们刀法可是最高可以学到玄级武学的,你别误了。”
燕离肩头一抖,将他胳膊震开,摆摆手:“我比你笨么?我当然知道了。走了,你注意安全。别跟着光头逛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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