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姑娘,您闻名坊间,可否指教一二?山水派与人物派画风迥异,你们这些人物派今日画出的山水,的确逊色了些,我难道得有错吗?”
谢栀睁开眼睛,见话的是城中同珍画馆的掌柜之子,他人虽生得矮,可却是个炮仗。
立刻便有韧声斥责:
“你怎么和这位姑娘话的?”
“这有什么?难道姑娘连指教都不肯吗?”
谢栀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指教谈不上,不过画作本无贵贱之分,阁下非要分流派、争高低,才是玷污这一行,你这样的人,不论是画山水、还是画人物,皆不会有所成。”
对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上下扫她两眼,正要出言讥诮,女子却轻快开口:
“终于到了!”
油壁车在延宁坊停下,谢栀跳下车,一位年逾四十的妇人已然在坊门外候着,见她走来,忧心开口:
“娘子,那些人可有难为你?这些个画匠,可比咱们去岁在颍州遇到的难缠多了。”
“无事,泼皮罢了,我应付得来。”
谢栀同她一路踩着青石板,往家中走:
“灌灌呢?”
“和邻里几个孩子去溪涧中捉虾去了,昌节正陪着呢。”
谢栀看一眼热闹的街道,吸了口新鲜空气:
“那就买些东西,先回去做饭吧。”
“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提着蔬菜回到府郑
这院子干净整洁,虽然只是个一进院,但四个人住也足够宽敞。
正房中辟了两个卧房,许嬷嬷带着灌灌住一间,谢栀和她的画住一间,外头左厢房是昌节的,右厢房则做成了厨房。
许嬷嬷先去做晚膳,谢栀则回到房中,赶工刘长史夫人订下的画。
她正细细勾勒着画上的图案,刚要换笔取色,听见家门被打开的咿呀声,忙放下笔,朝门外走,拦住正要冲进来的娃娃。
“阿娘。”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谢栀只见身下的灌灌手里拿个竹筒,踉踉跄跄地跑到她身边,撒了一地的水,里头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虾。
他递到谢栀面前,想给她看。
谢栀急忙退后几步:
“拿远些拿远些,一会洒了。”
灌灌身上穿着件淀青袍服,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鬏,此刻衣裳乱七八糟的,除了水渍,还带了些泥。
“每日都玩成这样,可别进来弄脏画了。”
昌节跟在后头,立在廊下拱手:
“娘子。”
谢栀见他来,忙对昌节道:
“正好太阳还未落山,也不冷,快烧了水带他去沐浴。”
谢栀蹲下身,戳了戳灌灌的脸蛋:
“去浴房洗干净了,才能出来,看你这一身泥,脏死了。”
灌灌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裳,点头:
“娘,那你要帮我看着这些虾哦,别让隔壁的谭阿兄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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