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宁解开面具,泡在浴桶里,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温热的水浸润下,他双腿那痛入骨髓的疼痛仿佛都消散了许多。
宋宜宁的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畸形的腿上,眸底倏然浮现出一抹痛色。
大凰,这就是他一心一意想保卫的国家。
在出征前,当长公主命人将十八枚铁钉刺穿他皮肉的时候,宋宜宁知道自己的的信仰塌了。
为了宜年和雪,他硬撑住一口气,拖着这双残腿,一步一步从死人堆里爬了回来。
如今他苟活于世,虽深知蚍蜉岂可撼树,但总想着好好活下去,亲眼见证在褚氏兄妹治理下大荒未来会走向何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宋宜宁闭上眼睛,敛去眸底汹涌的暗潮。
“宜年,过来帮我擦背。”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只轻轻拿起搭在浴桶上的帕子,一下一下帮他擦起背来。
“用点力。”
宋宜宁往后仰头靠在木桶边缘,一块发黄的麻布堪堪遮住了他的腰腹处,奈何水面清澈,苏姝不用透视眼,都还是看见了他隐藏于布巾子下的傲人资本。
休眠状态都是这么吓人,仿佛一条沉睡的巨蟒。
苏姝默默清了清嗓子,眼观鼻,鼻观口,收起了胡思乱想,只专注帮宋宜宁擦背。
因着久病未晒太阳,宋宜宁身上麦色的肌肤隐隐有变白的趋势。
比起那种大黑牛肌肉男,苏姝其实更喜欢宋宜宁这种调调的身材。
饶是一个劲让自己专心擦背,她手下的动作还是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她看着宋宜宁那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心口觉得越来越滞。
当苏姝的右手心翼翼覆到宋宜宁后背上的旧伤疤时,宋宜宁浑身一颤,猛然睁开眸子。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苏姝,一张俊脸上倏然浮现出一抹红云,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惊的。
“你,你,怎么是你?”
苏姝蹲下身子,与宋宜宁平视。
却见他手忙脚乱捞过苏姝手里的帕子,在重点部位又盖了一层。
苏姝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夫君,你这样子搞得我像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似的。怎么,担心我非礼你?”
宋宜宁视线有些飘忽,不敢去看苏姝一脸的揶揄,只梗着脖子斥道,“你先出去。”
苏姝才不理他,转身拎起一桶热水,贴着浴桶边倒入。
“夫君,你当真是把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看你许久没有动静,想着水凉了别伤了身,眼巴巴地来给你加热水。”
宋宜宁面色一僵,往浴桶边缩了缩身子,“多谢。”
苏姝就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加完热水,又主动试探问道,“夫君,你现在这样不方便洗头,我帮你洗个头好不好?”
宋宜宁抿唇思考了好一会,默默点零头。
苏姝动作麻利地去拿了木盆,梳子和皂荚。
她拿了一张高脚木椅,将木盆置于其上,估摸着高度差不多了,便托着宋宜宁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发浸入木盆。
平日里宋宜宁扮做沐先生,都是束了发。先前为了沐浴,便随意解开发冠任由头发垂在脑后,是以有好几绺头发都打结了。
苏姝耐心地用大齿缝的梳子一下一下将头发梳通,随后把皂荚放在手里搓出泡沫,一点点去揉开宋宜宁的头发。
待大部分发丝都被泡沫揉透后,苏姝用水瓢舀了温水,顺着发根心地冲洗,将污水全部洗掉,又用指腹在宋宜宁的头部轻轻按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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