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
第一章
清明节前,一如往年的细雨淋湿了路旁摇曳的柳枝,野草拥不住露水把黄土染红。雨依旧下着,依旧打湿提着香烛的篮子,依旧染湿坟头那黑色的灰烬。行人依旧匆匆,萦绕山头的青烟,依旧缠在眼里,不远不近。
路口的柳树被人锯去了树干,泛着黄色的锯口又被雨水一点点洗去泪痕。在这春季的凌晨,一切静的发冷,一切又冷的彻骨。
虎子家的灯火依然亮着,映起白色的布幔,映起点点细雨。风一次次试图吹灭屋里屋外的白色蜡烛,一明一灭夹着几声低语,猫头鹰在院子外的椿树上干巴巴叫着,雨水也赶不走不歇息地叫着。
虎子红肿着眼,看着身前摆满果品珍馐的的桌子。在那些他喜欢的吃食之后,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和善的脸上淡淡的皱纹,不曾蓄发的平头,黑色脸颊笑的开心,可是藏不住眸中的疲惫。这是父亲,仅仅上小学六年级的虎子第一次感到两个字的重量。
当一个黑色斜襟老太用干枯的手抓住虎子的胳膊,虎子看见自己昨夜哭昏过去的母亲,红肿肿着眼怜悯的看着他。“娃,送你爸咧。”老太沙哑的声音传来,虎子挣扎着起身,跟着这两个消瘦的女人一起,一步步走出了灵堂。
虎子双手拿着糊有白色纸絮的柳杖,沉默走在一群比自己高大的本家兄弟前面。站在灵车前,抓住最前方那白色的纤绳,看着村子里那些年轻后生把那黑色的棺木抬上灵车。
“起丧!”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虎子拉起纤绳缓缓迈步,哀乐奏响,在雨水和脚掌印出的一片泥泞中,一只被拴在灵车背后的白公鸡在翻腾。雨水打湿虎子的脸,也让他睁不开眼,他感觉身后的灵车停了下来。站住脚,拄着杖,他努力使自己眼睛睁开。他看见那位一身黑衣的老太又披上一件绿色的雨衣,他从她深陷于皱纹的眼睛里看到肃穆。压抑着不哭出来,他接过那被金色锡纸包裹的瓦盆,看着天空,看着大雨,看着老太,可就是看不见母亲,看不见父亲。他松开手,瓦盆自空中落下,借着雨滴,狠狠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谁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在泥水四散的田间小路上,那一个个双脚泥泞裤腿打湿的乡野汉子走过。虎子在一片泥泞中给他们磕头,泥水糊满了白色的孝衫,溅在脸上的泥巴糊住了眼泪也糊住了早已干哑的嗓子。
拖着身子回到了喧吵的家中,连日的疲累让幼小的虎子再也扛不住了。他倚着灵堂的桌子,听着知客大声安排着杂事。虎子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忘了母亲,忘了那干瘦的老太,忘了那破碎的瓦盆,忘了那泥泞路上泥泞的背影。他只想着,想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
第二章
虎子昏昏沉沉,就像一只掉进棉花里的猫,努力翻腾却又用不了力气。他觉得自己一直往下掉,可就是摔不到地上,这过程似乎漫长的可怕,也许落地就再没有了自己……
这是一家破败的院子,土墙头的荒草和石块垒补起的缺口向人昭示着它的破旧。瓦碎的地方用茅草和泥巴封上,纸糊的窗格泛着深黄且满是破洞。一个消瘦的男孩从房间里走出,背上是一卷灰色麻布铺盖。
男孩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熟悉的种种。空荡的猪圈,半掩的柴房……所有的家具——一些破旧的瓦盆水缸,也在这几天相继送给本家的叔叔伯伯。值点钱的铁器农具,卖了钱裹在背上的铺盖卷里。一遍遍扫视这空落落的院子,男孩似乎要把这一切刻下来,就刻在心口。
插上门,挂上锁,转身的时候,在墙角拽一根茅草,叼在嘴里,紧紧咬着。缓缓走出村口,街上没有人,老槐树下没有人,一个人孤零零走到了乱葬岗。穿越在不是路的路上,在一堆堆没有石碑的土包间,跪在了一方低矮的坟茔之前,不说话,只是哭。
“爹,娘,我要去渭北,我五叔找下的,上门女婿。”男孩止住了哭声,低声说着,“爹,娘,我走了,可能再不回来了。”日头划过坟头的野草,被转身的风带起,在大地之上缓缓摇动告别的影子。
西北的风尘不会因为人的往来而有所改变,我们无论面朝何方,总有黄土来拥抱你的脸庞。这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这里贫瘠,这里干涸,这里的风能掩盖一切生机。可是这被风刮被水冲的黄土,几千年,也厚重着止不住的生机。
似乎造物的巨人对此地过于贪恋。这里是高原,又有平原;这里有黄土,还有红土。你可以看见山峦在东西连横,又可以看见沟壑在南北合纵。有红砖砌的厦房,有黄土凿的窑洞。关中,这个自古中国人兴起的地方,远处那一排排的白杨,是换了多少代的守护。
男孩似乎被这别开生面的壮丽震撼了,一人一包,在漫漫原野。是风吹的太狠吧,总感觉他的脚步没了重量。离开了原有的生天,或许,这次他要扎根黄土。他怕这壮阔辽远,怕这浑黄抹去他家长的色彩,淡去他的小屋,遗忘掉那孤单在不孤单的土地上的坟茔。信天游传来,是秦腔震醒了他,西北风又拉长一个单薄的影子。
《山海经—西山一经》有载:“濩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铜。”渭水,这条流淌在北国的大河,没有黄河的奔腾不止,它只是静静滋养着,这华夏旧土的浑厚生灵。这天,它的北岸站着一个生命,一个单薄的生命,一个将属于这片土地的生命。
第三章
赵庄是渭北数以千计的村落中的一员,因村里多姓赵而得名。这村子历史上也没什么名人祖辈,更没有什么高官权贵庇荫子孙。村子都以种地为生,没有什么特殊产业,可以说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
村子里这天走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伙,蓬头垢面还背着一卷旧铺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打问一个叫赵七的人家。看着小伙向赵七家走去,村里一帮闲婆懒汉又聚集在村中心的老庙门口,谝起了闲传。
赵七大家都认识,不是因为他能干,是因为他家只生养了一个女儿。他的老伴在女儿生下后就没了,他又不另娶,就生养这一个女娃。全村上下,家里没个顶梁后生的就他一家。在那个宁愿把女孩扔在路边喂了野狗也要生个男孩的年月,他这般行径如何不让人记住。
“你们说,赵七这是哪找的儿子?”村长的胖媳妇开口了。“哈哈哈……”“怎么可能,这娃都多大了,可能是来走亲戚的。”蹴在台阶人的铁柱说。“这说不来,听口音是外乡的,他赵七亲戚这么远?”又一个妇女接道。“……”
赵七家门前,那个外乡小伙怔怔地站在黑色的木门前,漆应该新换不久,崭新的木门透着庄严。他双拳紧攥,似乎是要就义杀场一般。他低下头,用尽身上所以气力,一头撞上门去。
进了门,院子很大,只有两间卧房和一间厨房,厨房旁搭一个简易的柴房,后院还养着两头黑猪仔,还有一窝母鸡。一个鬓胡花白的中年人坐着马扎倚在树上抽烟锅,浓浓烟雾从那一口黄牙里喷出,让小伙心跳个不休。
“你是?”“赵叔,我是山西来的,我五叔叫田有功。”“哦,我知道了,老田把事给你说了吧?”“说了。”“那好,事就是那样,只要你人能行,这个家以后就是你家了。”“叔,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你还没吃饭吧?先洗把脸,一会吃晌午饭。香儿,你去倒些水,让这小伙洗把脸。”
男孩木然看着这一切,和路上日思夜量的不同,但又觉得一样。他将在这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这生活的开始就是这样。
午饭是干面,他拘束地接过递过来的碗筷,低下头扒拉着饭。他不敢吃快,也不能吃慢,就算连日的赶路让他可以吃上三大碗,他也不会再多要一碗面汤。“对了,你叫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能不知道名字吧。”赵七说。“我叫根生。”他放下碗恭敬的说。“哦,根生,今年多大了?”“今年十五了。”“哦,比我香儿大一岁,你五叔给你说了吧,以后你就姓赵。”坐在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姑娘红了脸,看了他一眼。根生低下头,“嗯,我知道。”
是夜,田根生,不,是赵根生,我们的小男孩,坐在柴房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斗。这里的星星也和家乡的不同,他找不见父母,找不见玩伴,他只能找见,那星河中孤零零的自己。
第四章
三年后,他们结婚了。他叫根生,她叫香儿,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姓氏—赵。同诸多西北汉子一样,如今的根生操一口地道的关中方言,每天重复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他像一个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农民,对自己的土地怀着赤诚。香儿,一个地道的农家女儿,喂猪,喂鸡,割草放羊,没有她干不了的,尤其是做得一手好饭,这对农民之家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两人结婚的日子是八月十五,双方只请了几个亲属,一切静悄悄的进行。那天两家人团坐在一起,根生把三年前那卷铺盖里卷着的钱,双手递给了香儿,两人算是结婚了。
根生他五叔也来了,这老人三年不见鬓角全白了,一会拉着赵七的手说着当年的话,一会又抚着根生让他在这边好生安家,又是夸香儿是个好媳妇,又是说赵庄是个好地方。当天下午,田老汉扔下带来行礼的花布被面就匆匆走了,没有人看见,他走出赵庄那两行淌在脸上的水,是黄昏的露水吧。
中秋夜,赵庄的天空却没有月亮,只有那家家院里圆圆的月饼,和那间或夹杂的团圆之音,才让人稍觉节日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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