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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红色（第1页）

花妈妈走后没多久，堕胎药就开始起效果了。瑶琴先是感受到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她的腹部。这种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她紧紧地抓住被子，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越来越剧烈，瑶琴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着。她试图用深呼吸来缓解疼痛，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多的痛楚。

瑶琴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她感觉到身下有湿漉漉的东西流了出来，一股子血腥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知道，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的生命在流逝，她再也忍不住叫了出来，凄厉的叫声在后院回荡着。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痛苦之后，瑶琴感觉到腹中的疼痛逐渐减轻。她知道这意味着堕胎药已经发挥了作用，孩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和内心的空虚。

那两个受了花妈妈吩咐的粗使婆子，在瑶琴的惨叫声停止后，打开门进来，合力将一桶热水拎了进来，又拿进来两个盆。只见床上那瑶琴惨白的脸色，大汗淋漓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身下那一片血红夹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们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真晦气！”

然而，她们并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抱怨上，因为她们还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她们走上前去，熟练地将瑶琴翻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身下的血迹清理干净，并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整个过程中，瑶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任凭她们摆布。

做完这一切后，两个粗使婆子皱起眉头，捂住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提着那些换洗下来的物品离开了房间。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瑶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个破碎的娃娃。

经过这番折腾，瑶琴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太困，她陷入了昏睡之中，迷迷糊糊间做起了梦，梦中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和曾经走过的路。她一路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皆是因为自己太过天真和愚蠢。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则是那些臭男人——宋时飞、周二郎和高郎君。他们彼此之间并无关联，但是无形之中是他们联手将自己推向了如今的绝境。

瑶琴在梦里不断地挣扎着，哭泣着哀求着，但这个噩梦却像一个无底的旋涡，紧紧地将她卷入其中。它又似一只凶猛的巨兽，紧追不舍。无论她怎样拼命奔跑、躲藏，都无法摆脱它的纠缠。最终，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全身湿漉漉的，满是汗水。她猛地坐起身来，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此时的软香楼已进入休憩时刻，一片静谧。她隐约感觉到腹部仍有一丝隐痛，但并未过多在意。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轻轻推开房门，凝视着门外的世界。她对这里充满了厌恶和怨恨，尤其是那个欺骗她来到此处的人，以及那些无情地践踏她唯一且仅存的尊严的人。她自幼听闻他人所言，身着红衣离世之人，将会化身厉鬼，复仇索命最为凶狠。

她如今这副模样，这副身躯，还有什么颜面回家面见父母兄弟，只怕家人也早已当她死在外面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些欺骗她，玩弄她的男人，她恨，她怨，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唯有一死，寄希望自己死后能成为厉鬼。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打开衣柜门，里面赫然挂着那套鲜艳的红衣裳，这是她偷偷为自己准备的，原本打算等高郎为自己赎身后，穿着这件新衣，满心欢喜地跟随他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如今，一切都变得如此荒谬可笑，可她还是决定穿上它，哪怕是死亡，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轻轻地抚摸着红衣，仿佛能感受到高郎曾经给过她的温暖，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她知道，哭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她的心更痛，更怨恨这些臭男人，她默默地穿上红衣，将自己包裹在这片红色之中，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些失去的温暖和希望。

接着，她坐在镜子前，拿起紫粉，轻轻地为自己的脸颊涂上一层薄薄的粉，遮盖住苍白的肤色。然后，她拿起胭脂，小心翼翼地在两颊涂抹上淡淡的红晕，增添了一丝生机与活力。她用黛石仔细地描绘着自己的眉毛，使之显得更加精致动人。最后，她轻轻地涂上口脂，唇色如樱桃般娇艳欲滴，为整个妆容画上完美的句号。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尽管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美丽而坚强。她知道，无论生活如何艰难，她都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向房间中央，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绳子。她用力将绳子抛向房梁，打了个死结，踏上凳子。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她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回忆越是美好，她就越怨恨。

既然一开始不能属于自己的美好，她宁愿没碰到过，可是她不仅踏进了谎言编造出来的美梦中，还傻傻的相信着，期盼着，最后梦碎的时候，她的一生，她的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带着这样的怨恨，瑶琴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啊……”一声尖叫将软香楼里的大部分人都叫醒了，是起来给瑶琴送饭跟药的婆子，一打开门，双眼翻白，舌头吐得老长的瑶琴就空荡荡的挂在那，将这婆子骇得手上的东西都拿不住了，全部倒翻在地，她嗷叫的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死，死人了。”这婆子哆哆嗦嗦的将话说出来，指着瑶琴的房间。

花妈妈走过来，一脸不耐烦的呵斥着这个婆子：“嚷嚷什么啊，嚷嚷，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心里头还是很不耐烦这瑶琴，要不是想要她养好身体继续给自己挣钱，饭跟药都不想给她送。

“死了，那瑶琴姑娘死了，吊死了。”婆子连忙跑到她身后，小声的说着话。

“什么？吊死了？”这软香楼不敢说每天都死人，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有姑娘死去，那都是常事，见怪不怪了，花妈妈只是心疼摇钱树死了，又心疼自己之前苦心栽培的人就这么死了。

她跑到房间门口一看，果真是死得透透的，那舌头伸得老长老长了，花妈妈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叫人把她从绳子上摘下来，又呵斥其他人：“都给我乖乖的闭上嘴，不许泄露出去。”有些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不敢问，知道了也赶紧闭嘴，毕竟不关自己的事，在这里，好奇心还是少一点的好。

花妈妈又让人把她身上的首饰衣裳都剥了下来，只剩下一身里衣，拿了草席，把瑶琴的尸首卷好，等着天黑往乱葬岗那么一丢，这瑶琴就算是悄无声息的在这楼里没了，只等着以后再买个人，把卖身契的缺给填上便是了。

花妈妈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不过就是死了个姑娘，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这房间，一时半会也不能安排给别的姑娘住，就先空着吧。

牡丹听说瑶琴死了，还是吊死的，她呆愣住了，她没想到瑶琴会这样想不开，她有些害怕，有些后悔的双手环住自己，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也不知是为瑶琴的死，还是因为害怕，她落下了眼泪，小声的哭泣起来。

这死了个姑娘，自然是影响不到客人，只不过经过那晚上瑶琴那么一闹，周二郎跟高郎君有好些天没有来，牡丹也就空了下来。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瑶琴头七的这天。牡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去买了一些冥司纸，然后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瑶琴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牡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她缓缓蹲下身子，目光落在了从前瑶琴睡过的床上。

她凝视着床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瑶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自责。接着，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瑶琴姐姐，其实我平日里并不喜欢你，总觉得大家都是这楼里的姑娘，谁又比谁更骄傲呢？你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呢？我只是想要挫一挫你的锐气，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从未想过要逼死你，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决绝，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牡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懊悔与愧疚。“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真的比不上你。在这里的生活充满艰辛，每个人都不容易，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继续活下去。而你却有着寻死的勇气，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如今，你已经摆脱了这里的束缚，我听说鬼差需要用钱来打点，所以我带来了这些冥司纸。等一下我会拿到院子里烧掉，希望它们能够帮助你在来世投胎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生都能平安顺遂。”

牡丹不知道，她来的时候，瑶琴的魂魄就在这里，她本来冷眼的看着牡丹的到来，她对牡丹也是有些怨气的，可是她也知道，她只是听周二郎跟高郎君的差遣，杀死她的人是他们，而牡丹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一把刀。可是牡丹的这番话，更是息了杀死她的心思。

就这样，牡丹带着买来的冥司纸，又悄悄的在后院烧给了瑶琴，希望这样对她有帮助，她自己也能心安一些。

瑶琴虽然平日里都有跟高郎君出局，但都是去外游山玩水的地方，她不知道这周二郎跟高郎君的府邸在哪里，她在街上飘荡一会，寻找不到周二郎他们的踪迹，又发现自己不能离开软香楼太久，回到软香楼才能让她觉得舒服。初为厉鬼，瑶琴还有很多事要摸索。

不过很快，周二郎是个浪荡惯了的人，他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在家中呢，而且他好些天没来软香楼了，他也不知道瑶琴死了。不想被伙伴们笑话他被一个小小的妓女吓住了，再也不敢来青楼玩耍，那牡丹可是花了钱包月的了，他拉着高郎君就来到了软香楼。

周二郎和高郎君正在房间内喝酒享乐，等待着牡丹的到了，这时，那个去叫牡丹的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两位爷，牡丹姑娘说，说瑶琴姑娘死了，她这几日身体不适，让您二位原谅她不能前来陪伴。"

听到这个消息，周二郎和高郎君都愣住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然而，他们的惊讶只是短暂的，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挥挥手，厌烦的让那个丫鬟下去，周二郎冷冷地哼了一声："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个妓女罢了，与我们何干？"高郎君也附和道："就是，真晦气！本来心情挺好的，结果却被这破事给搅得心烦意乱。"

两人心中暗自嘀咕着，这软香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在他们玩乐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免得坏了心情。于是，周二郎和高郎君决定离开软香楼，不再继续寻欢作乐。他们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准备离去。

周二郎和高郎君登上了马车，离开了软香楼。马车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两个人都没说话，瑶琴悄悄的出现在车厢里，她可是等了好些天才等到这两个人送上门来，不好好的招待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马车到了周家的时候，久等不见两位郎君下来，一个下人连忙上前试探的询问，没有回应，打开车厢门一看，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门房的人探头一看，周二郎跟高郎君死状惨烈的倒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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