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客栈里,初夏的早晨还很清凉,远远传来街上的隐约叫卖声,伴着各类刚出炉的包子点心诱人的香味,勾得施音禾无法再睡。
肚子饿了。
她麻利起身,快速洗漱完毕,刚打算出门,就听到萧策敲门说话声:“音儿,快起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这么早就找吃的回来了?
施音禾不由得微微扬起笑脸,打开门,清晨的阳光略微刺眼,洒在门口那个俊朗男子身上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更显立体,温暖的笑容荡漾在他眼角眉梢。
施音禾两眼一闪,张开双手一挡,挡住他柔情凝视的视线:“别,一大早这么看人,我怕自己挡不住,想投怀送抱……”
他乐不可支:“挡不住就别挡了,还是直接束手就擒吧……”
他一只手揽住施音禾的腰,另一只手变魔法似的从后背掏出一盒精致的点心,献宝似的说道:“珍珠白玉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小时候,她爱吃珍珠白玉糕,他就陪着她吃,连带着他也喜欢上了这款糕点,还必须是那家老字号五芳斋的。
两人长大后的初次见面,她曾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脱口而出的就是珍珠白玉糕,让她以为那糕点是他心头好,其实,因为她喜欢吃,他也才喜欢。
施音禾看到点心时两眼一亮,听了他的话,眼神又瞬间暗淡,表情复杂,只淡淡说道:“邳州做的珍珠白玉糕不正宗,比不得晋城五芳芳,想必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你何必巴巴的大清早赶去买?”
萧策把点心盒往她跟前凑了凑:“谁说是邳州的?你仔细睁眼看看,这可是正经的晋城五芳斋的白玉糕……”
施音禾打眼一看,还真是,她一脸惊喜:“真是晋城五芳斋的,什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策故作神秘:“你管我如何做到的,快尝尝,一路快马送过来,还是新鲜的,口感刚刚好……”
他嘴里嘀咕,早就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把糕点盒放桌上,一层层剥开包装的油纸,露出晶莹滴透的白玉糕,色泽诱人,一股淡淡的玉兰花清香扑鼻而来,勾得施音禾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萧策看着她盯住糕点傻乎乎直勾勾的样子,哑然失笑:“别光看着,快吃……”
她哪里还顾得上在萧策面前矜持?爪子一伸,糕点在手,“啊呼”就是一大口,嘴里被塞的鼓鼓囊囊,还嘟哝赞叹:“就是这味道,绝了,什么就吃不腻呢……”
她吃得是一脸陶醉满足。
萧策看得眼眶微红,心里暗道:当然不腻,这可是小时候的味道,我为着你爱吃,日日缠着母亲出去买,你大概还记得吧,否则怎会这样喜欢?
“你是飞鸽传书,让府里的侍卫连夜快马送来的么?这么快?我感觉还有刚出炉的热气,这也太夸张了吧?……小哥哥,说老实话,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有狐媚祸国的嫌疑?那杨贵妃为着一口荔枝,跑废了多少战马驿卒……”
“杨贵妃狐媚,狐假虎威,你不一样,”萧策轻轻帮她擦去嘴角的糕屑,柔声说道:“你是千金贵体,跑废多少匹马,你都值得。”
“什么千金贵体?说话不清不楚……”她再抓一块玉糕,继续往嘴里送。
“说得不清不楚的是你,满嘴东西,还叭叭叭说个不停,什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像个小傻瓜,快喝口茶,别噎着了,又没人跟你抢……”
萧策忙不迭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还假装客气:“小哥哥,你这样伺候,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也吃点?”
她说不好意思的时候,嘴里嚼吧嚼吧可没停过。萧策哭笑不得,摇摇头笑道:“我就不吃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他心里腹诽:我哪里敢吃?这可是皇后从母妃那里打听到你喜欢吃这口,催着五芳斋师秦赶做出来最新鲜的,连夜叫人快马送过来给你的。
他当然不敢说出实情,施音禾跟他青梅竹马,又是同龄人,她能接受他。但过去被抛弃被强行抹除记忆的事,毕竟深深伤害了她,她心里的芥蒂,恐怕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消除的。在她愿意回晋城面对一切之前,不管是母妃,还是皇后,都不敢贸然露脸,怕刺激到她。
但她毕竟是千金之躯,皇后不可能任由她流落江湖。
母妃来信催促他,务必劝说音儿回晋城,见一见皇后,否则她日日被皇后宣进宫去,打听她的喜好,她的容貌,她的烦恼,她都快被皇后折腾疯了。
更为光火的是,她也只是了解施音禾小时候的事,长大了的她,也说不出来一二。皇后再追问,她也编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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