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往下看,千万灯火。
又抬眸往上看,繁星点点。
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无趣极了。
自己的人生就跟熄了火的木柴一样,又黑又肮脏。
而他,亦是烂人一个。
死了也上不了天堂,只能去十八层地狱赎罪。
想到这里,男人嗤笑一声,眼角眉梢因醉意而沾上些许红。
刚要转身离去,却在扭头瞬间目睹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顶楼不知何时上来了一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的年轻女人。
一手提着高跟鞋,竟独自优雅地跳起了华尔兹。
黝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臂弯内,仰着秀容,巴掌大的厌世脸泛着红。
眉毛冷淡一挑,本该薄情,然而眸里却泛着迷离的水光,流转间风情尽显,勾人而不自知。
屹然一副醉了酒的样子。
顾宴的心跳似漏了一拍,随即擂鼓般快速震动。
蓦地,顾宴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内心深处第一次滋生出渴望的情绪。
而那人,便是已黑化的阮归月。
…
后来。
他自愿成了阮归月复仇的得力助手,致力于给阮家添堵。
如果说裴云祈是阮归月身下的一条忠犬。
那么他顾宴,就是阮归月肩上收起利爪的雄鹰。
不再向外自由,甘愿做主人的笼中鸟。
他很强。
但纵然如此,他也没能护住心中之人。
阮归月去世那天,他不顾他人阻拦,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场。
拼命找到心上人的那一刻,他顿时心尖一紧,伸手探了下女人的鼻息与脉搏。
——全无。
阮归月早已没了呼吸。
足足一分钟,顾宴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突然笑了。
然后跟疯了一样躺在了她身旁,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躯。
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世界无阮归月,那与地狱又有何区别?
——我愿以命召唤神佛,换她凤凰磐涅重生归来。
——若有来生,还望再次相见。
熊熊大火肆意燃烧,浓浓黑烟在空中弥漫,最终吞噬了所有一切。
…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神相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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