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晨忍着剧痛,缓缓抬起右臂,将残阳剑对准时一恒。时一恒模糊中看到长条状的黑影对着自己,料想定是残阳剑,不知对方还有何招数。知道楚剑晨已身负重伤,便试图瓦解其斗志,大喊道,“你小腹中剑,又失了左臂,还有什么能耐?交出残阳,我饶你不死!”
“哼!”楚剑晨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怕了?尽管动手,还废话干什么?我儿子已走,楚家就不会绝后。残阳你不会得到的,做个了断吧!”勉强撑着说完,脸色苍白,催动最后的内力,按下残阳剑柄的机关,残阳剑便从中间裂开,剑锋像离弦之箭一般急速射出,正朝向时一恒的左胸。时一恒大吃一惊,急忙甩出两招,“时·倒流,空·冻结!”两招齐下,才把剑锋的速度稍稍降了下来,时一恒将佩剑挡在胸前,将身子左移,避开要害。但残阳剑锋仍将时一恒的长剑击碎,穿透他的右胸,飞射而出,钉在大堂的铜柱上,铿然有声,入柱深度竟有一寸之多。“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啊。”楚剑晨内力用尽,发出的最后一击还是没能击杀时一恒,只是重创了他的右胸。楚剑晨浑身伤口破裂,鲜血浸透了全身,残阳剑最后的一招名曰,“日落西山”。落下的残阳象征着结束,也是最后的光明。需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才能发出的一击,却还是失败了。楚剑晨最后打开秘道机关,栽了进去。在下面等待的信春格看见楚剑晨伤痕累累,料想定是失败了,急忙接住他,关闭入口,并把机关破坏,防止时一恒的追杀。
时一恒看着楚剑晨消失,知道他气数已尽,秘道也不知如何打开,便放弃了追杀。因为他的视力仍然没有恢复,还是曚昽的一片,右胸也血流不止。况且堂下已经围了许多侍卫和铸造的工匠,试图为楚剑晨报仇,但不知时一恒的虚实,迫于他的威名和实力,心想楚剑晨那么厉害都败了,自己还能怎样?大家面面相觑,迟迟不敢攻入。时一恒暗叹自己今日鲁莽的行动,残阳未得,还失了佩剑,右胸也被贯穿,拿出金创药敷在胸口,止住了流血,撕下一条衣服将伤口勒住,转过身,望着外面的众人,发出冷冷的嘲笑,“汝等宵小之辈,还不上来领死?”众人被吓得汗毛倒竖,开始慢慢后退,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和工匠,一群乌合之众,觉得时一恒对付自己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容易,转身就跑。
时一恒忍着疼痛,举起陷空璧,将迁时珠按到中心,“空·破灭!”此招数为大范围的伤害,可以秒杀那些没有内功护体的常人。但需要较长的咒语和空间,不能受到干扰,实战中不宜使用,现在刚好用来清理这些杂碎。众人见到时一恒又开始释放奇怪的招数,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时一恒暗笑这些人的懦弱、胆小,若是众人齐上,自己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于是故作淡定,不慌不忙地念着咒语,“空,万物之本。破,万物具碎。灭,万物化灰!”片刻之后,堂下的众人都被凝固在原地,一阵罡风吹过,均化为一片银沙,被风吹走,消失不见。
时一恒收拾完众人,抬头看见了钉在铜柱上的残阳剑锋,嗟叹其威力,伸手想要将其拔出,却未料到已深入铜柱。为了不伤及剑锋,只得使用陷空璧的虚无之术,将铜柱暂时化去,才把剑锋完整的取出来。看着这两尺多长的残剑,依旧泛着血金色的光泽,感叹这把宝剑的锋利,单凭这把残剑便可少有敌手,时一恒把它收好,准备稍加铸造,留作短剑使用。接着随便在铸剑门仓库搜刮了一些财富、细软,便放火烧了院子,扬长而去。
信春格带着楚剑空躲在秘道中,把时一恒的情况告诉了他。楚剑空着急的哭了出来,几番想要冲出去找父亲,都被信春格拦住,“你父亲会来找我们的,你出去只会添乱。”楚剑空只得焦急的来回走动,等待父亲的音讯。过了许久,上方传来一阵亮光,楚剑晨从秘道上空掉了下来,便是刚才的情景。信春格急忙接住楚剑晨,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赶紧破坏了秘道入口,以防追杀。楚剑空看见伤势如此惨重的父亲,大叫,“爹爹!你怎么伤成这样?”信春格立即用点穴暂时封住楚剑晨的血脉,减缓血液的流动,悲叹道,“你果然还是动用了那招‘日落西山’,你不知道用后会死的吗?早点逃走也不至于这样啊!我武功若及你一半,定不会让你一人拼命。”楚剑晨奄奄一息,缓缓睁开眼睛,“春格,这是我们铸剑门的荣誉,必须死战!空儿就拜托你了……残阳现在只剩残剑了,找回剑锋,便可恢复。碧水你带走吧,送给合适的人,一切都交给你了!”他停下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空儿,你要听春叔的话,好好练剑,重振咱们铸剑门!”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最后一点生气也散尽了。信春格连忙施救,却无济于事。楚剑晨头一歪,失去了生命。楚剑空摇着父亲的手,“爹爹!爹爹!孩儿定牢记您的教诲,好好练剑,为您报仇!”跪在地上的他沾湿了衣衫,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是父亲的鲜血。秘道里光芒渐熄,只有残阳散发着微弱的血光。
信春格忍痛抱起楚剑晨的尸体,说:“剑空,我们走吧,估计铸剑门已经被时一恒灭门了。”楚剑空勉强在信春格帮助下,挣扎着站起来,悲愤地喊着,“时一恒!我要让你血债血偿!”信春格安慰道,“好孩子,将你父亲安葬,节哀顺变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完,暗自咬牙,发誓要勤于练武,为友报仇。自己眼看着挚友死去,却帮不上忙,那种无力感,刻骨铭心的伤痛,持续折磨着信春格,这是他永远都无法释怀的,默默攥紧了拳头。
楚剑空说:“春叔,我不能跟你走!”
“什么?”信春格大惊失色,险些将楚剑晨的尸体掉下,“你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绝对不行,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再次的辜负他。”
楚剑空坚定地说,“我要去找时一恒!”
“复仇吗?现在根本不可能!你我心情是一样的,但现在绝不能意气用事!”信春格严肃的说。
“我明白,我打算隐姓埋名,拜他为师,不然无法击败他的时空之术,而且残阳剑锋也一定被他拿走了。”
“那样太危险了,他正发愁没有斩草除根,如果认出来你,必定会有危险。”
“春叔,您不是先知吗?您一定知道谁会易容术,只要改变了相貌,他绝不会认出我,而且他应该中了父亲的‘残阳如血’,视力肯定不如从前。”
“我并不是先知,只是知道的事情比较多而已。易容好说,但你的安危我实在担心。如果你能学会他的时空之术,加上残阳剑法,复仇定不是问题。”
“没事,春叔您放心吧。我自会见机行事。”
“好吧,残阳剑我先替你保管,你自己可要小心谨慎,低调行事,不要露出破绽。”
“我能做到的,楚家的血脉不会在我这儿断绝的。铸剑门由我来光复!”
信春格叹了一口气,“好吧!现在先把你父亲安葬,再去找人为你易容。以后我会一直在暗中帮助你的。”说完,拍了拍楚剑空稚嫩的肩膀,这孩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父亲的死亡以及宗门被毁,突如其来的经历让楚剑空一下子成长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在父亲膝下活泼可爱的孩子,而是身负仇恨,坚毅的少年。这些经历逼迫着他成长,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十天后,在信春格的帮助下,楚剑空已经完成了易容,虽然相貌改变,但仍然透露出一股英气,仿佛十天之内长大了十岁,变得愈发稳重、成熟,蕴藏了太多的悲伤,使他的目光里尽是冷漠与坚定。
“你以后一定得学会忍辱负重,收敛锋芒。如果有紧急情况,把这枚铜钱寄到‘天南客栈’,我便会知晓。”信春格说着把一枚印有“信”的铜钱塞到他手里。
“好的,春叔,我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十年不够,那就二十年!复仇之志,至死方休。”说完,对着信春格跪拜三下,起身背着包袱,瘦小的身影转了过去,在一片残阳下渐行渐远。
信春格长叹道,“此子日后必当名震江湖,有血性,有胆识,吾辈不如啊!但仍需磨练,方可成才。我还得多加留意才是。”转身,思忖着如何处理残阳剑和碧水剑,以及如何练好武功,但只要一想起楚剑晨,便不禁扼腕叹息,“晨兄英年早逝,但你儿子很有骨气,你可以放心,含笑九泉了。”
说完,化作一道白影,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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