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目的天光照进阁楼,窗外雪落,簌簌作响。“美姑的冬天也会下雪。”林若星打开窗户喃喃道,清幽的小院被皑皑白雪覆盖,夜半猫咪觅食的脚印还残留在阁楼一角,冷冽的凉气扑面而来吸进腹腔,让人不由的打个冷战,林若星瑟缩着脖子紧了紧身上的毛绒外套,看到俄其老师和蒋铭拿着铁锹在铲雪。
“林老师,早。”蒋铭看到林若星,自然的打起了招呼。
“等我,这就下去帮忙!”林若星从阁楼往下喊着,又问“今天是李娜和芳芳值班呀。”
“是呀,上午安排除雪,没课,带着学生扫雪呢。”俄其老师说着,搓了搓他那冻得发红的手。
“这雪下的不算厚,前些年下了一场暴雪,路都通不了。唉,早就习惯了。对了,林老师,于喆的作品是不是入围来了,什么时候去省城?我可以把你们捎过去,正好我也要去省教育厅开个会”俄其老师停下手中的铁锹继续说道。“学校很重视这件事,如果能拿个奖着实不错。”
“唉,肯定没问题,手拿把掐的事。我们林老师可是北城美术学院毕业的,不仅画画了得,还写了一手好字。”蒋铭也开口补充道。
“蒋老师,你这是给我扣什么高帽子呢。”林若星瞥了一眼,悻悻道“万一拿不了奖,我的脸往哪里搁。”林若星一声叹息,蒋铭也笑起来,忙说道“不敢,不敢,你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
随后蒋铭拍拍身上的残雪,“快寒假了,这学期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有想法吗?申请报告可要提前准备哦。”
“嗯,还没准备,时间一晃都快半年了,这里比北城确实多了一份恬淡,和宁静,好舍不得。”林若星直了直腰。“对了,还没有谢过俄其老师给我们提供的住处呢,这房子我都住出感情了,很舒适。”
“喜欢就好,这是老房子了,家里人都搬到省城了,总不能空着落灰吧,一般有支教老师过来,都会安排住进来。”俄齐老师说着掸了掸头上的落雪。
“以后有宿舍了,就不用住这里了,宿舍条件可比这里好多了!若你们有机会再来,旅游、路过、回来看看,随时联系我,房间给你们留着。”说完俄其老师眉眼流露出几分错落的无力感。
似是见惯了离别,有人留下,也有人离开,一批又一批的人,南来北往。或终有一天,走出去孩子会回来建设家乡,也会去到更需要的地方,只是爱不会消灭,像橘红的灯塔照亮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到了晚上,隐隐的几颗星星,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路旁的夜灯把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林若星把手揣进口袋,低垂着头,缓缓的踱着步子。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在美姑,不要担心我。”苏以尘说完,扯了扯她的胳膊,摩挲着把自己的手也伸进她的口袋,用手心的温度包裹她微凉的小手。
没有说去多久,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她,不要担心他,怎么能不担心呢,林若星抬眸,眉头紧锁,果然她的第六感很准,她早就猜到了,只是眼角有些微红。
“我前段时间去了趟“妙音寺”求的。”林若星打开一个盒子,是一块长方形汉白玉的无事牌“没有任何标识,没有字,放你上衣口袋里。”
苏以尘接过去,放在手心仔细看着,洁白无瑕,就像他们的爱。
“嗯,贴身带着。”说完转过身紧紧的抱住林若星,贴耳问她“冷吗,给你捂捂。”他解开外套,按住她的手,塞进他的胸膛贴着肉,滚烫的体温立刻像过电般透过那双小手传遍全身直至心尖,她微微一颤,抬眸看到那复杂而又深邃的眼神,她环着他的腰腹,抚摸着他坚硬的线条,厚实的腰背,沟壑分明。
直到不远处一个远光晃过,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省城的天,不算晴朗,透着阵阵湿气,参展日期如约而至,省城美术展览馆招待处,风嗖嗖的吹过,显眼的红色条幅横挂着,摇摇晃晃。俄其川宁送完林若星后离开,停车处参展的人很多,像他们单个学生来参展的少之又少。林若星签完到,展馆的工作人员看签到就一个学生,无暇顾及,让在等候区外围稍等,可参观,陈列出来往年的一些优秀作品,林若星和于喆边走边看。参赛的学生年龄基本不超过十八岁,林若星一路看过来,被一幅作品抓住眼球,让人眼前一亮,作品取名《以梦为马》,她叫来于喆,
“于喆,你看,这幅画,你看到看什么?”
“林老师,这马画的好呀,传神,尤其是眼睛。”于喆仔细的凑近小声嘀咕“这要多久才能画成这样?”
“他的画风跟你有点像,至少3年。”林若星凝视着画有些出神。
“林老师,我感觉我有点不自信了,这么多人,都比我厉害。”于喆垂眉。
“于喆,你相信老师,我不会看错,你是有天赋的,才短短几个月,走到今天已经很棒了,还是那句,坚持下去好吗?”林若星拍拍于喆的胳膊安抚道。
“美姑的八一中学,在哪里?”场馆的签到处传来声音。
等候区落座后,于喆的作品《蜀梦》号码22号,被放置参赛区。是以妙音寺的白塔为原型,画的一幅素描。黑白灰也是林若星喜欢的基调,不可避免,于喆在林若星的影响下也产生了很多共鸣。
中场休息,林若星从洗手间出来和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擦肩而过,余光扫过,只感觉眼熟,林若星恍惚一下,转身,“严三儿!”
严三儿回头“林若星!”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边?参展吗?”林若星打量着,黑色的礼帽压的有点低,身材出挑,一身得体英式西服三件套配上一条淡色碎花领带。有种温润公子的儒雅,透着淡淡的矜贵。
“早知道你来这边支教,没想到这么巧。”严三儿边说边抬手看了下时间,给旁边的人递过去一个眼神。
“嗯,快了,我也快回北城了,今天带学生来参展,你这是有事是吧,没事,你先去忙吧,回头再聊。”林若星看看身侧,一个助手模样的男人。
“也好,确实有点事,回北城再联系。”
“嗯,再见!”林若星刚转身要走,严三儿停住脚步回头问道“阿星,你是哪个学校?”
“美姑的八一中学”林若星说完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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