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因、今生缘。神瑛思凡入尘间,绛珠恩怨两清闲。秘情果已消,灌愁水已还。来而往复,从此不欠,从此不欠!”
耳边嗡嗡的声音反复回荡着,黛玉听清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清,她慢慢睁开眼睛。
“姑娘?姑娘你醒了?”身旁候着的侍女惊喜出声:“那和尚居然这么灵验?”
黛玉想起了自己模模糊糊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什么和尚?”
“姑娘昏迷了一天一夜呢,老爷夫人急的不得了,怎么看都没用。最后不知哪来了个癞头和尚,隔着屏风浑说了几句什么欠不欠的,这刚念完送出去呢,姑娘就醒了!好生灵验!“
“是从此不欠啊从此不欠。”黛玉低声念着,只觉得心里澄清了些,像是一直压在身上的重任终于卸下了,眼泪自顾自地落了下来。
贾敏听着侍女的传话赶了过来,就看到黛玉落泪的模样,浅眉低蹙,哀婉独泣。贾敏心疼的连忙上前拥住黛玉,忙不迭哄着:“我可怜的玉儿啊,这次可是要吓死为娘了!”
黛玉依偎在母亲怀抱里,想起前世母亲就是生产里着了毒手,累的身子一下就毁了。而后双亲接连过世,自己怀着巨资却寄人篱下,最后落得神销魂散。不知死后有没有一蚁轻舟,送自己回故乡安葬?
思及此处,不免悲从中来。
林如海进来看到母女相拥的场面,更是自责。都怪自己这些日子忙着和京城来使交接,轻信了老太太,没有留下足够的人手,才逼得玉儿现真相后要自己出来主持大局,落得疲惫昏迷。
他闭闭眼心中有了决断,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步上面拍了拍贾敏肩膀劝慰道:“玉儿才醒,该高兴才是。你也还在月中,别伤了眼睛。”
“说的是,说的是。玉儿也别哭了。”女儿身子骨本来就羸弱,贾敏深怕这次伤了她的根骨,连忙替她擦了眼泪转移话题说:“那高僧留下一个东西呢,说是你命中注定该有的。”
贾敏将床头的一个红木盒拿了过来,递给黛玉说:“玉儿瞧瞧?”
面前的盒子红绣轻巧,上面封着一道黄色的符咒。黛玉撕开符咒,啪嗒一声打开盒子,就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
那玉雀卵大小,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浅色的光。上面隐约刻着八个小字,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好一块宝玉。”贾敏赞了一句,又切切叮嘱道:“那高僧说了,这玉你要带满三年才行呢。娘一会让人缠个络子,给你戴上?”
黛玉见到那玉时恍惚了一瞬,听见贾敏的话倒是反应了过来。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都是坦然:“戴着怪坠人的,配腰带上就好了。”
说完,就将盒子盖了起来,不再多看一眼。
“也行。”女儿自小聪慧,贾敏向来是无有不依的。她摸了摸黛玉柔顺的秀,满心都是喟叹,“这次真是苦了你了。”
她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时候现林姨娘的手段,也不知道女儿是怀着什么心情召集人手一路艰辛。既然女儿不想说,她也不会问,只是心疼女儿这一番操累。
原本是怀着孩子不好出手,如今一个个的,都逃不掉。贾敏将黛玉搂到怀里,心中带上了杀气。
半饷,她收拾好心情,“来,是时候给你选贴身大丫鬟了。”贾敏挽了挽黛玉际,询问道:“本是想将雪雁配给你的,现在你有什么想提的人吗?”
雪雁啊。黛玉垂了垂眼帘,想起前世这个随自己舟劳困顿前往京城,最后却扶着宝钗下轿成婚的人。她睫毛忽闪着,指了指帮她召集人手的两个丫鬟说:“就她们吧。”
那两人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俯身行礼。府里就夫人孕有二子,要是能成为姑娘的贴身侍女,那可是头一份了。她们也不敢随意出声,只是忍着激动等待着口令。
贾敏细细看了她们两眼,瞧着是个机敏的模样,也就依了黛玉的意思。随口敲打几句,又让黛玉为她们赐名为“明静”“明怡”,便叫管事婆子来升了奉例。
随后,贾敏便借机给黛玉重新肃整了人手。又点了六个二等丫鬟、四个教管嬷嬷、四个壮实婆子,加上数位扫撒庭院的小丫鬟,将一切都严谨安顿下来。
就在管事记完例数,众人俯身为黛玉行礼时,喧哗声从外面传来。随即拐杖的驻地声响起,一个蕴含威严的声音透过,“真是热闹啊,怎么没人想着请我这个老婆子来瞧瞧?嫌我碍眼了吗。”
一个头银白,插着赤色金镶玉碧簪的老太太走了进来,正是林老太太。赵姨娘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搀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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