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莫比亚与格拉罗姆之间玩笑不断的场景,不知怎的,我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粗略地计算一下,我存在于这场游戏之中已有几个小时的时长;若是算上昨天傍晚的游戏时间,恐怕已有十个小时以上……我望向废墟之外的天空,通过对天色的判断,推测此时大概已有凌晨四点左右,我需要回到现实世界了。并不是因为游戏里的一切不吸引我,而是我必须要去面对现实世界属于我的生活……
于是,在向两位神明告别之后,我默默来到神像之前——这会让我有一种安心感。随着于脑海中构化“蜘蛛瞳”散发出致幻性的光芒,我再次像之前那样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强烈的失重感消失后,我睁开眼望向桌上的时钟,此刻的时间已是凌晨五点二十几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那座破败的神殿中。我看着那两位神明的像素模样,忽然觉得此刻很有纪念意义,于是擅自偷偷截屏保存了下来;同时我注意到,处于沉眠中的莉莉安娜也蜷缩在地上,仿佛一棵被从土中拔出的棕色蘑菇(感觉这种想法不能被她知道)。
希望下次回到游戏时,两位信使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并且我在游戏中消耗了那么多的精力,但我并没有感到强烈的疲软困倦,反倒比平时凌晨一两点睡觉时还要稍微精神些。我意识到自己的肾脏依旧好端端的留在自己的体内,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异样——看来游戏中的“我”并不会与现实共用一副躯体。虽然没有非常疲惫,但我想用这副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好好地休息一会。当我躺在松软的床上时,困意却渐渐泛起,仿佛不断涌出的气泡,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朦胧……
然而,迷糊之中我感到有声音在呼唤我,准确来说,是在呼唤名为“伊斯兰迪”的人。睁开眼,我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无意识中进入了“星空”的世界内。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次没有出现“蜘蛛瞳”的过渡,让我无法分清这究竟是“星空”的幻境,还是单纯梦境的假象?
不,我能够听到来自“星空”的声音,并且自己的装束也与游戏内如出一辙,说明这不是一场梦;或许之前爱丽丝所处在的也并非是梦境,而是“星空”利用残影造成的幻境。我注意到周围渐显现出不同的残影,而在这些残影之中,不乏有许多熟悉的身影——无论是欢笑的莉莉安娜,还是沉默不语的希希莉亚,甚至是格拉罗姆、阿莫比亚的幻影都显现于梦幻的流沙之上……我看见曾经狄拉索斯高举双臂降下诅咒的画面,以及伯里特利在那令人厌恶的自傲笑容……
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残影,那是爱丽丝。她原本背对着我,却似乎感知到我的存在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爱丽丝?”
我有些意外,这抹残影到底是真实的爱丽丝,还只是“星空”的恶作剧?但当我与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对视之时,不知为何,我意识到这就是真正的爱丽丝。
“伊西斯先生,”她轻轻走近我的面前,“神明格拉罗姆有话让我带给你。”
“格拉罗姆?祂为什么……”我停顿了片刻,“是什么内容?”
“祂说,神明的立场并不是绝对的‘善’与‘恶’,而是会为了自我寻求的‘真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去抵达目的……如果在未来再次遇到神明阿莫比亚,祂希望你不要太过轻信对方的一切。‘阿莫比亚,并不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神’,这是祂的原话。”
这番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祂的意图是在让我提防阿莫比亚吗?我在脑海中回想起那位温柔的神明,并没有明白格拉罗姆的用意;而爱丽丝对此也只是作为传话的工具人,本身也并不清楚缘由。这下的情况反而让我陷入了迷茫——以他们的关系,我根本无法想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我还是选择相信格拉罗姆,毕竟祂帮助了我们很多。对于这些问题,只能留给以后再解答了……我的目光回到了爱丽丝的身上,不知她是否知道在游戏世界中自己眼睛被挖掉的事情(还是别知道比较好);我看见她手中抱着的“兔子先生”,原本如同红宝石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玛瑙一般的漆黑……我忽然便想起来先前思考的那件事情,于是喊住了她:
“爱丽丝?”
“我在,先生,怎么了?”
“我……有没有办法可以将你从这里带出去?”
爱丽丝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话,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彩,但很快那抹光彩继而被浓厚的阴霾所笼罩。她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但回到现实对我而言,也没有更多的意义了吧……也许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她低下头回过身去,随着脚下的步伐,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凭空消失在我的视野。我本想挽留对方,但奇怪的是我最终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随着爱丽丝的消失,我突然感知到有什么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回头查看发现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幻影显现于我的面前……
对方个头不高,披着黑色的斗篷。当她抬起脸庞时,我才注意到那红黑相间的三对瞳孔,此刻正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我。我认出了眼前的人,是那位在梦中见到的神秘女孩——曾称呼我为“猊下”,并在梦里杀死了希希莉亚的人……
“猊下,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的两对副瞳孔并不会随着眼睛而眨动,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要告诉对方真实的情况吗?不,我现在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最有可能的是对方认错了人。出于特殊情况的考虑,我打算先如实告诉对方情况:“其实,我根本不认识……”
不料话音未落,面前的女孩突然凭空幻化出巨大的银色镰刀——我本以为是冲着我而来,快速缓过神来并在心中暗自准备唤出[cenred]的力量准备进行自卫反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源自于我身后……
“猊下小心,是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我不知是否是因为过激的本能反应,下意识朝着女孩的方向快步撤去,并回身看向她口中的“危险”。只见不知何时由残影构成的另一位女孩出现于此——她身着血红色的连帽斗篷,帽顶突出的尖角似乎表明此人有一对动物的兽耳;当她望向我们时,神色略显癫狂,脸上弥漫着阴森的笑容……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对方的身份:“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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