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珍笑着,又摇了摇头:“不是。后来我们还是见面了。只是再见面,就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儿。那天我出门去中药房抓药时,在路上遇到了他。他已经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沉稳了许多,穿着个小西装,开着个小车,确实是打拼出来了,我却不敢认了。”
本来是儿时的伙伴,一别几年后,竟然有些陌生了。吴宝珍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有些酸涩。
“为什么?”云乔半条小臂轻轻地搁在桌上,“是因为太久不见,感觉大家和当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宝珍点头:“是的吧。那时候的他已经变得很帅气,神采奕奕,但我却……我却早就被生活打磨得平庸无比,感觉和他差距变得越来越大,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好在他看到我后,主动地过来跟我打招呼,还跟我聊了天。”
吴宝珍仿佛已经沉浸在了遥远的记忆之中:“我发现,其实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我们叙旧叙着叙着就都放开了,也不再那么尴尬了。我发现,他会发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真的很能拼,我问他怎么还单着不找对象,他说他心里只有事业。”
“他还跟我讲了好多发生在外面世界里的有趣故事,感觉就像是他用语言带着我去外头走了一大圈儿,最后他还送了我一个外头带回来的八音盒,很漂亮。”吴宝珍边说边笑着,眉眼里头全是温柔。
云乔笑:“他人一定很好。”
“是很好。所以,在他发现我当时过得一点都不好时,他一直都在拼命地想要将我从火坑里头拉出来。”吴宝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过得不好?”云乔讶异。是姜峰对她不好还是?
吴宝珍沉默一会儿后,说出了口:“那会儿我,总是被姜峰家暴。”
云乔愣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姑娘也是。婚前那男的虽然在很多地方看起来就很大男子主义,但起码人是正常的,不会干什么奇怪的事儿。但婚后那男人就一下子变了个人,要么经常不回家,要么是回家就打她。
一想起那姑娘身上的伤痕,云乔就忍不住全身都泛鸡皮疙瘩。
吴宝珍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本来还好,他对我就像对一个公主一样。直到后来,他做生意连续失败了好几次,加上我没办法生育,就变得很可怕了。经常都会一言不合就凶我,为着一些小事把我往死里打。打得最厉害的一次,我是从医院醒来的,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
现在想起那天的情景,吴宝珍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那次,姜峰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瞪着眼睛大声吼她,接着就上了手,吴宝珍起初还反抗了几下,却被打得更凶,再后来,她就没什么意识了,是在医院醒过来之后,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离死亡那么近过之后,吴宝珍的心也有些变化了。
云乔听着这些,拧紧了眉心。虽然这种事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却还是听得浑身都僵了。
“那天还是昌华送我去的医院。他说因为我和他妹妹约好了一起去买东西,结果我却一直没到,又联系不到,他想到经常被打,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就过来了。过来后发现,我果然出了事儿。”直到现在,吴宝珍一想到姜峰这两个字,也还是浑身都不舒服。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姜峰本来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怎么会渐渐变成那么可怕的一个人。
但是,那些事又是真实存在过的。
“当时昌华看着我脖子手臂和脸上的淤伤,问我想不想要离开那个家。可那时候,因为我当主妇实在是当得太久了,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许多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无法确定自己脱离姜峰后能不能过得好,就一直在犹豫。”吴宝珍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就像是被姜峰完全训化了一样,没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独立生活了。
“然后他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让我去他公司上班,给我一个职位,担保我接下来的生活无忧。他妹妹也说,反正她单身,多个人也热闹,可以让我暂时住在她那里。终于,在昌华的鼓励下,我做了一个十分勇敢的决定——和姜峰离了婚。”吴宝珍微笑。
其实,也是从跟姜峰离了婚之后,吴宝珍才感觉自己的生活终于拨云见日,又有了新希望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钱昌华的鼓励。
云乔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离了就好,看来,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大好青春全部浪费在那个男人手里。
吴宝珍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就暂住进了钱昌华妹妹的家中。那是我那几年时间里过得最为幸福的时候。”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吴宝珍笑着,“但凡是我无意间透露过喜欢的,过不了多久,他都会将那些东西带回来给我。他知道我喜欢花,经常给我买花。他知道我喜欢吃虾,他就经常带虾回来,还亲自下厨做给我吃。而他最擅长的,做得最好吃的,就是这道,蒜蓉粉丝开背虾。”
吴宝珍看着眼前的盘子,笑容温和,仿佛透过这道菜,看见了曾经的故人。
云乔怔了怔,点头。
吴宝珍笑着,继续说道:“真的很好吃,我特别喜欢,喜欢到舔手指头的那种喜欢。于是后来,每次过节什么的,他都会给我做这个。尤其是我生日的时候,这个菜更是必不可少。”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盘菜对于吴宝珍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难怪吴宝珍说这道菜让她想起一个故人了呢。云乔轻叹了下。
“然后,”吴宝珍脸上渐渐浮起了一点红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
果然,事情还是往这边发展了。云乔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光听这故事时,就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是绝对不会只局限于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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