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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苏青青的冷笑已经忍不住了，只好尽量笑得含蓄：“哦，呵呵。”“啊？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嗯？啊……你从新区怎么过来的？”“倒车啊，我跟你说啊，我这趟过来真的是挺花时间的，所以咱们聊……”“打车啊？”“就聊一点……什么打车？不是，我从新区过来先到解放路那里下，然后还要倒车的，打车怎么行呢？打车恐怕花……”“听说你自己办了学前班？学生多吗？”“五六十呀……是特长班！这个不一样的！学生人数嘛，还可以的，主要是我那里几个老师都可以，学历拿的出手嘛！现在找老师要看这个的！哦，你们同事有住在新区的给我介绍介绍哦！介绍成功了我给你提一部分也可以呀？对，我们加个微信先！”“……不急，先吃饭吧。”“先加上先加上！不要待会儿就忘记了～，你们医院那么多人，加一加肯定就有。诶？其实病人也可以介绍呀！我跟你说、这个病人呀……”“菜来了，先吃吧。”“都很相信你们的！就算不信吧，那面子上他也……是吧！诶呀我这个脑子我跟你说，我突然想到的，很靠谱啊是不是！我越想越靠谱啊！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跟你说，你好好的办！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一部分呀？你当护士一个月挣多少钱？这个外快是不少的，我不骗你呀！你要上上心呀！你说是不是，干好了，啊？那总不会嫌钱多吧？现在哪有这种事呀？没有这种人呀！”“嗯嗯，是。呵呵。”“来来来，你扫我一下！”苏青青心里叹气，只好加了。微信头像就是赵先生那张老成的脸，名称是特长班的全称，朋友圈里清一色的广告，苏青青恍惚觉得自己真是来谈生意的了。“我发的东西，回头你都帮我转发一下！现在办班的多了，要宣传啊！不宣传是不行的！”赵先生严肃地说。苏青青真是叹为观止，笑着点点头。终于能吃饭了，苏青青本来以为吃不下的——可能是一天没正经吃饭吧，也可能是彻底死心了——结果胃口还挺好。最让人高兴的一点，大概是赵先生吃饭的时候特别专心，无暇说话了。而且那不在外面吃肉的理论也仿佛从没提过一样，苏青青为了好好吃顿饭，也装看不见。吃的差不多，赵先生又开始想说，苏青青赶紧拦着：“天黑了，你回去路远，还要倒车呢。面也见过了，不如今天就先到这儿，咱们回头微信聊吧？”赵先生居然有点儿喜形于色：“这样好吗？其实也是啊，微信这么方便，可以语音也可以视频，和见面也差不多！我来一趟真的很花时间的！时间可是金钱啊！要是总这么跑怎么受得了？耽误多少事！你能这么善解人意好啊！怪不得你能当护士呢，想的很周全！那我回家跟你细聊吧，回家有wifi！”苏青青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还单身了。直到含笑把人送上了车，赵先生也没提一句饭钱的事，苏青青料事如神，果然是她请，人家赵先生是来“陪”的。苏青青佩服地点着头进了超市，买半个西瓜回家。就当是自己想偷懒才换的班吧，和赵先生要是谈成了，未来的日子是一眼望得到头的：一定要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然后就立刻变成保姆老妈子，或许还要兼职24小时特别助理吧。待遇只不过是很快就有个现成房子住，房产证上能不能有自己名字还得另说。以后也许会越来越有钱。到时候呢，自己或许更忙，或许已经被搁置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丈夫规矩是不着家的，妻子却一定要知道感恩。这已经是令人羡慕的顺利人生了。那要是没发达呢？苏青青都懒得去想。感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了，人家赵先生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但是对老苏、对张姨，都不能这么说，这样的话说给自己听听就算了。街灯初上，苏青青的倒影前后左右四散开去，像穿着长长的礼服，经过的橱窗隐约映出白色的身影，看不分明，想象能使她貌美如花。她越发要走得有仪态，一步一步，走得要慢些，让那幻影多停留一秒，那才是适合住在她心中的自己。见多了生死，说是习惯也可以，说是看淡也随便，人的肉体算什么？能有多不同？像歌里唱的：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偏差有没有一毫厘有何关系使人与人区别开来的，难道不正是他们在心里为自己塑造的形象吗？苏青青怅惘地看着，走着。刚进小区，迎头碰上张姨了：“这是遛弯去呀？”“呦！青青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多聊聊呢？”“也不是，着急回去嘛，说路远——还要倒车的，加了微信——说回头再聊。”“诶呀，这个小赵！这事儿让他办的。嘿。不过，人其实是实在人。就看你喜不喜欢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坏毛病的～，不就是因为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嘛……不然也留不到现在呀。条件还是不错的，你说呢？啊？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呵呵，嗯，人没什么不好的，事业心也强，给我说让我帮着留意生源呢。”“那你怎么说的？”“我没说什么的。张姨呀，呵呵，诶呀我跟你直说了吧？人呢，其实是条件不错的，不过我看是没有这个心思——人家正忙着生意呢，宣传呀什么的，是真的忙——哪有心思谈对象。说是说让我帮忙什么的，张姨你是知道的，也别说我不想帮，谁不想挣钱呢，可我是那块料吗？我都不会啊。我没好意思直接跟他说，想着跟你先说说——大概是不合适的。”“哦呦，你不好意思什么呢？就直说好了呀！他自己的生意他自己忙去嘛！刚认识人家就让帮忙，别说才这个阶段了，那结了婚也不是光听他的呀～，哪有这么急的。回头我说他！不会说话！不过青青呀，你真的不能总是不好意思呀，谈朋友谈朋友的，这两个人就是要谈呐～，他有他的想法，你有你的想法，都这样！说开了，那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嘛，关键就是要谈呐！这谈着谈着，说不定就成了，是不是啊？还是怎么，你看不中啊，不想谈？那要是看不中就算了，看不中那就没办法了呀。你跟张姨说实话，你是怎么想的？”果然姜是老的辣！苏青青一时找不到话说了。然而不表态本身就已经是表态了。见多识广的张姨很痛快地表示自己会去跟赵先生说此事作罢。苏青青赶紧大力感谢张姨为自己忙活这许多事情。“行，你快回去吧，我再溜达溜达。”张姨挥挥手，表示这都不算事儿。问题解决了一半，下面就是老苏那一关了。苏青青看见家里亮着灯，先定一定神才上去。本以为家里一屋子人的，结果还挺安静。老苏躺自己屋里看电视呢。这样好，丢人也只在自家人面前丢，总归要好一些。“姜姨他们回去了？”苏青青故作镇定，先打招呼。“你怎么回来这么快？”“那人住新区呗，怕晚了没车了。”“晚了可以打车呀。”老苏还是能接受这个理由的，就是一定要嘀嘀咕咕。“嘿，人都说越有钱越小气，我算是信了——他说打车好贵呀，要五六十呀～！”所以老苏你不要期待什么，就算成了这样的人也不会让你占便宜的，嗯。“你懂什么，人家那叫精打细算。”“那可是！人家多会精打细算呀，吃着饭突然想起来病人也有小孩，就让我在我们全～院的病人里给他打广告呢！”人家精明着呢，所以你还是放弃吧，赶快放弃吧。“哈哈，广告费给多少呀？”“你也真会想，还广告费呐？饭费还是我付的呐！”这回总该踩着你的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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