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成灵王前所做最一件事,就封禁神木。
所以封家说错,那片禁地最初确实由他亲手落下。
那天他站在落花台上,像从前一样抱着胳膊斜倚着枝干,垂眸看着山道上凡络绎往。
他听见那些伙计、堂倌拖着调子高声吆喝,一个字能转好几个音,像市井间小曲。
那些热腾腾烟气上升弥漫,成了山间白茫茫雾岚。
他一直看着,那株参天巨树安静地立在他身,就像一道高高影子。
直到雾岚萦绕群山,再看清山道。他终于咕哝道:“间热闹好看,可惜了……”
可惜以能常看了。
他转过身,仰头看着神木如云树冠。他站在散落山落英里,能感知到神木断地绽开新花,又断地枯萎飘零。
每一枝、每一朵,每一场生死,他都能感知到,所以才会生出几分遗憾。
他折了一长枝就地画牢,将神木与那座供奉庙宇一并划进去,然一道一道地落下阵。
风霜雷,刀剑兵戈。
每落下一道阵,神木便会震颤一会儿,仿佛看见巨大锁链捆缚在枝干上。它从枝桠开始泛起灰白——那枯萎相。
而神木每受一次创,每多一道锁链,乌行都能感知到,就像他能感知花开花落一样。神木枯萎时,他也同样所反应……
种反应落在身上,叫做五感皆衰。
他看清,听见,感知到,就像置身于无边孤寂中。
那一场封禁耗了很久,比他以要久。因封禁时,只要神木显出枯萎相,遍地白玉便会覆裹上树干。
每到那时,乌行便会稍稍恢复一些,依稀能看清那抹净白玉。而他总能在那片玉中,隐约听见那个少年将军声音,很模糊一句话——
问他:“很疼?”
乌行听着,但闭口答。
因他心里知道,那其实听见,而因看见白玉恍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位少年将军在树下问过话。
一道旧时语,&xeoo莫名成了那片无边黑暗中唯一清晰存在。
他反反复复听到了很多,到知哪一次,对方声音又响起:“很疼?”
他默然良久,终于应了一句:“行,比天劫差得远了,虫脚挠一挠罢了。”
毕竟五感衰退,真正痛感知到,他只下意识,一种幻象。
等他落下最一道禁制,真正将神木隐去,第三天。
神木尽枯时,白玉裹了枝干,甚至裹到了乌行手中折下长枝上。
可惜,乌行并未看到一幕。
封禁落成,乌行和神木间血脉牵系便彻底断了,他再与神木同感同知,但封禁对他影响&xeoo残留——
在极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于五感皆丧状态中。
他仙都最早仙。
因自神木化出,感知过生死轮,承天灵,所以被封灵王。
又因曾在落花台上俯瞰过百年间,所以他喜欢语纷杂地方,天偏爱热闹。
偏爱热闹灵王在黑茫茫寂静中孤坐了三年,整整三场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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