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逐芳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校门处就与另外两人分开,拐道去了图馆。
祂没有急着和子虚见面,而是向旁边的同学借了纸笔,跑去架上抽了本世界近代史,认真地写起了历史学论文。
等图馆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他才合上页,偏过头去潜藏在某一排架里的阴影“晚上好。”
“晚上好。”子虚微微颔首,眼睛里露出笑意,“我昨天做了个小小的实验,要成果吗”
“愿闻其详。”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类似于芯片的东西,身体前倾,将其贴在戚逐芳的手环上,“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监控的问题了。”
“进行智能屏蔽的同时,它会伪造出相对正常的信号。”
这可真是帮大忙了。戚逐芳甩甩手腕,朝他道了声谢。
“可能要一会儿了,还有学生没走。”说到这里,子虚的目光柔和了一瞬,“要是无聊,可以先。”
话音未落,一本法术与构造就从深处的架上飞来,不偏不倚,落在戚逐芳跟前,“或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戚逐芳没有翻开,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是这里不够方便吗”
“不是不方便”子虚欲言又止,驯静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忧郁,“在这里说,可能你会觉得不够私密,被冒犯到。”
戚逐芳噗嗤笑了,“我又有什么隐私。”
“星之彩不算吗”
子虚相当困惑,“我可以感觉到,你接触过它了。”
星之彩会吸收与之接触过的生物的生命,可戚逐芳精神却很好,半点都没有受到伤害。
“所以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我”戚逐芳全然不在意被拆穿,反而很感兴趣地冲他挑了挑眉,“这个判断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身上应该没留下那种难闻的味道吧。”
“确实不是气味。”子虚肯定了祂的猜测,“我有自己的方法。”
“唔比较私密的方法。”他没给戚逐芳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种方法。”
他的遮掩反而引起的戚逐芳的兴趣。
青年笑了一下,低头翻起法术。直到最后除自己外的最后一个学生合上手提电脑,边打哈欠边离开图馆,才重新抬起头向图管理员。
祂其实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切入那个问题,是子虚自己递上了话柄。
合上,戚逐芳静静凝视他,“秦达意和我说,你很早之前就和初代校长认识了,活了一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最开始,我以为是贤者之石或者是长生药的效果毕竟连神都存在了,为什么人就不能获得永生”
祂以一种相当平静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又无情地给予否定,“但人类无法超脱血肉寿命,只要以这样的生命方式存在,就注定会迎来死亡,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子虚唯有苦笑。
“这些也是秦达意告诉你的吗”
“不。”戚逐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自己知道的。”
图管理员啊了一声,比起感慨,更像是叹息“或许你会比伦道夫卡特走得更远也说不定。”
关于伦道夫卡特的事情,子虚没有说太多。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提到了这么一位人物。
“在你愿意分享秘密之前,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
他没有问戚逐芳的意愿,自顾自开口道“一个并不有趣的故事。”
“满朝的时候,金陵某个单传多少代的香世家生了个小公子。小公子天资聪颖,三岁能诵,五岁作诗,未至成年,就已经阅遍了家中藏。”
“自然,他被家人寄予厚望,盼着他能考取功名,状元及第,可小公子本人却不关心那些。”
子虚低低笑了一声,“吾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或许是因为旁人口中的聪慧,他未及冠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难题。”
“前人留下的著作浩如烟海,汗牛充栋。但生年不满百,便是他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终其一生,也无法窥得世界之真貌。”
“何其可悲。”
有泪珠从他的脸上滚下,短暂停顿过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终日郁郁寡欢,到后来更是不敢合眼,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就会联想到阴暗狭小的棺木,想到爬满蛆虫的坏朽皮囊,想到此身不存于世,归于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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