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三十六年九月,江南水患频,沿海一带还常有海寇侵扰。圣上钦命吴越王出海捉拿海寇,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临盆之期在即,丈夫却要出海作战,李楚瑜心中不安加重,临行前细细嘱托,又担忧地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怎么说的准。”苏凌晟温声说道,让她安心,“左不过半个月,我也就回来了。你这段日子安心在府中养胎,我已派人去京都接了岳母来,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李楚瑜见丈夫难得的体贴,也是心安了许多,环上他的腰道:“王爷征战在外,千万珍重自身,我和孩子在家等王爷。”
睿王妃到了钱塘后,见到李楚瑜身怀大肚雍容华贵的模样,笑得脸上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又见微浠和微澈乖巧懂事,一口一个外祖母哄的她心花怒放,更是乐开了花。
她坐在贵妃椅上,一边喝着新岁的雨前龙井,一边喜滋滋地看着李楚瑜说:“母亲看见你这大肚子就高兴,是男孩吧?”
“郎中说是的。”李楚瑜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太玄观的空净大师还说,这一胎是大贵之相呢。”
“好啊好啊。”睿王妃更是开心,又对李楚瑜说,“你多封些银子,派人把那大师请到府上来做客一些时日,如今天下不太平,哪哪都闹灾,你请他来府上,也是为这孩子祈福。”
李楚瑜觉得母亲说的颇有道理,当下便封了五百两黄金让贴身嬷嬷去道观里请了那空净大师。空净大师也不推辞,欣然应下了。
九月三十,钱塘城里下起了暴雨,狂风大作。李楚瑜忽然腹中传来剧痛,知道自己是要生了,立刻命人传了稳婆郎中来。
结果明明是足月生产,却不知怎的,孩子一直下不来。稳婆和郎中查看了,现竟是胎位不正,只能强行让稳婆把孩子正过来。
李楚瑜因为疼痛心急大哭,睿王妃和老王妃也急的团团转,无奈之下只能让那老道做法祈福。
“母亲!!”李楚瑜死死抓住睿王妃的手,满头冷汗,哆嗦着问道,“王爷呢?王爷在哪?!”
“王爷还没回来呢。”睿王妃也是心急,“适才下人来报说,好像是因为大雨冲垮了山林,所以有些耽搁了,你别急啊,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王爷好好的,想来用不了几天就到家了。”
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夜,到了九月三十日深夜,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李楚瑜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问一旁的稳婆,“是,是小公子吧。”
“恭喜王妃。”稳婆笑着说,“是个小郡主。小郡主哭声嘹亮,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什么?!”李楚瑜死死拽着锦被,强撑着质问道,“怎么会是女儿!分明就是儿子,定是你们这些贱人偷偷把孩子换了!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楚瑜身边的王嬷嬷眼见不对,立刻给稳婆使眼色让她抱着孩子下去了,又哄着李楚瑜道:“王妃莫要伤心,郡主也好。奴婢瞧着王爷平日里对颐阳郡主也比对小世子更宠爱些呢。王妃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好,等养好了身子,定能再诞下一个小公子的。”
因着难产,李楚瑜早已精疲力尽痛苦不堪,现下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疼痛与疲惫一起涌上心头,直接就晕了过去。
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出去时,老王妃和睿王妃眼见是个姑娘,也是皱了眉。
老王妃更是毫不客气地说,“整日里说什么这一胎是武曲星转世,是大贵之相,结果生了个丫头出来,能有多金贵?”
睿王妃听着亲家母这么说,怒从中来,却又不能和老王妃闹,于是满肚子的火都撒到了那老道身上,“你不是说吴越王妃这一胎是武曲星转世大贵之相吗!为何王妃会难产!为何又是个女儿?!定是你这老道装神弄鬼哄骗钱财,来人,快把这老骗子给我拖下去打死!”
那老道立刻狡辩道:“王妃娘娘明鉴啊!老朽是说过吴越王妃这一胎是大贵之相,但,但那是因为王妃娘娘告知老朽她腹中怀的是男孩。若是女孩,若是女孩那就大大不同了!此女一出生便致母难产,又出生在这样雷电交加的极阴之时,命格太硬又带煞气,是,是丧家之祸呀!”
“什么?!”老王妃立刻问道,“你是说,这孩子是丧门星?”
“正是!”那老道哆嗦着说,“若是不除掉这孩子,她身上所带的煞气不仅克母,更会克死王府众人呀!当务之急,还是快快了结了好…”
老王妃与睿王妃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已有了主意。
睿王妃到底不忍,毕竟是自己女儿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于是软了心肠说道:“此事不可草率决定,还是等楚瑜醒了,容我问问她再说。”
“这道士不是她说灵验的很请到家里来坐镇的吗?”老王妃不屑地冷哼一声,“还是快快结果了吧,省的夜长梦多。等她醒了问起来,就说孩子在腹中待的太久,一生下来就没气了,晟儿那边,也自有我去说。只要今日在屋里的人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睿王妃却是不肯了,从乳母手中夺过孩子护在怀中,“不行!这是我女儿生的孩子,必须等她醒了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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