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恙没想到,方期为了这场婚事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先是跪地表明自己的诚心,再是深情款款地述说,最后据理力争,一步步地把她架到了高处,想要逼迫她认同他说的那番情深意切的说辞。
虞恙微微颔,嘴唇微抿,脸部线条绷紧,眼底涌上冷意,看着如此惺惺作态的方期,迎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从荀芫禾身后绕了出来,站定在中间,落地有声:“我的确与方家郎君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僭越之处,何谈两情相悦?还说什么赠送礼物?聊表心意?!方家郎君怎的凭空说出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怕不是癔症作了吧!”
接连几个反问,夹杂着加重声音的嗤鼻,使整个场面顿时就僵却下来。
尤其是方诺曼几人,都没想过虞恙的反驳之声是如此的不顾情面。
虞恙那张寡淡的面庞,因为加入了情绪,变得生动起来,字字珠玑,面目冷漠,带着怒意的模样,倒让方期觉得眼前一亮,觉得这样的性格,以后才不会在宅院里吃亏,护得住方星月,护得住她自己。
“是不是癔症,请诸位看看这个。”
方期被这样说着,也不恼,站了起来,从自己的胸襟里取出了一物,用着绢丝布巾包裹着,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将布巾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圆形玉佩,小巧莹润,一看就是女子用的配饰。
方期将它提溜起来,将玉佩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方宇他们没什么表情,荀芫禾的表情在定睛看去时,微微有了些变化。
这一枚玉佩,看质地、款式、色泽,像是她之前给虞恙准备的生辰礼中的一件,因着小巧大气,勉为其难的被虞恙留在了梳妆台上作平时的挂件使用,这一用就是几年,没有被刻意保养,磕磕碰碰的,边角棱处还有点划痕缺角。
仔细瞧着,就是虞恙的配饰。
但荀芫禾的惊愕只有一瞬,眼波微动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说话的打算,看虞恙怎么说。
虞恙上前想把玉佩拿过来,仔细翻看。方期抬手往后面侧了侧,只让她凑近她举着她慢慢的仔细看。
虞恙看着特征明显的玉佩,随意翻动了两下,就退回了原位,没有辩驳:“这确实是小女的配饰。”
方期扬起了一抹笑,见她认了下来,心里有点如释重负:“虞女君认可了就好,那我们——”
“可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虞恙打断他的话,“这配饰恰逢前几日遗失了,本想着丢了就丢了,没成想被方郎君捡到了,真是多谢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送过来。”
说完这话的虞恙,缓缓朝方期行了一个谢礼,就伸出手要方期交出他手中的玉佩,是要将方期拿出的玉佩定义成方期捡到东西来归还,他所说的定情信物就不要往那个方面套了。
方期怎会如她所愿,很是惆怅的一叹,眼眸里溢出伤感,往虞恙的方向走了两步,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臂膀,可最终还是垂了下来,隐忍不,道出一句:“我不知女君为何改变心意,但我的心意不变,我应约而来,只求虞先生能将虞女君许配给我,我一定会珍待小恙!”。
方期说完,抬起头,轻轻地拍了拍手,他们跟来的一个仆从提着一个被罩着的笼子走上前掀开,是一对绑着红绸的鸿雁。
仆从看着方期的神色,将东西放在了虞清的面前。
虞恙竟然说不通,方期也不打算在她身上多费口舌,直接转到虞家话事人虞清的身上。
留给他表现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方宇难前拿下,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方宇自方期刚才驳了他的话就一直隐忍着怒气,没有直接斥责他已然是他顾念他的脸面了,本想留点时间看方期能做到哪一步,像不像他笃定的那番模样,可看虞家女君的模样已然是表明了态度,便也落得几分闲心看看方期能为了他心中的婚事做到哪一步。
愤怒转变成看戏的心态,直到仆从提出鸿雁,方宇就知道他如果再不出声,这场注定不是好果的婚事就要变味了。
鸿雁,根据男方生辰八字挑选、仔细喂养的鸿雁,一直是高门大户敬表姻缘,以示秦晋之好的第一道贺礼,礼轻情意重,情意难得。
方期的这对鸿雁,养了许多年了,已近老迈,犹显诚意。
方宇瞧着虞清看着面前的鸿雁,脸上凝重的神色有几分松动,也没了看戏的心思,皱起眉头呵斥方期:“胡闹!”
“我的诚意,如何胡闹了?!”方期冷声反问,制止住被方宇喊上来的仆从要把虞清面前的鸿雁提回去的动作。
方宇叫仆从拿回去,方期不准,一时间只能僵在原地,十分无措左看右看,可号施令的人正怒目圆瞪,相互对峙,那管他的拿或者不拿,只得无措地看向方诺曼,像他们家已然出嫁的女君寻求帮助。
方诺曼接受到讯号,也不敢上前插话,但由着两人在别人家这般终归是不妥的,只得扯扯旁边的婆母蔡媛。
看了这么一会儿了,蔡媛是看出来了,方期的想法怕是难以实现了,这虞家女君瞧着是个内秀的,原来是伪装的,这般伶牙俐齿怕才是她的真性情。
之前接触,她还有些疑惑,虞恙那般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上极皇城、虞清养出来的。所以多了几分心思放在她身上,现确实如此,还想过要不要劝方期换个人选,现在看来方期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这样虞恙怕是一般人不能欺负去了的。
可看虞恙的意愿,虞清的沉默,方宇的阻止,方期想要的怕是难咯。
说来说去半天,一开始的问题答案都没有表露出来,方家人这边就开始内讧了。
想到这,蔡媛不由得摇摇头,出了声:“宇大哥,期小子,你们闹什么呢?种子都没芽呢,就想着要开花了。”
这话,说得还在争执的方期方宇两人一愣,齐齐看来,看蔡媛怎么说。
蔡媛没有看他们,看向了虞清,笑道:“虞清,你小子,这么喜欢作壁上观?他们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没有说你家女儿有没有婚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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