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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万顷江田一鹭飞（第3页）

女孩的头上戴了一个枯萎的龙船花花环，她战栗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敌人，嘶哑的声音已经表明她哭不出声了。

远处霜青色的庸山卧眠在重云之下，山脚下的庸王宫闪着奇异的金光，燃了一一夜的烽火也渐渐退去，舒蓁看得出来，百越人撤退了，庸王宫守住了。

舒蓁是在边疆长大的。

当年他七岁，跟着父亲舒显告别了京的繁华，偏偏来到了这边疆的苦寒之地，这一来，便没有的回去的日子。

他咽下嘴里的苦涩，抬头望，周围重云压山，唯有自己的头顶闪着一片清亮。女孩的身后是正渐渐舒展移远的云，这样的清冷，仿佛在哪里见过。

怎么会没见过？

这不是承景表哥的山水云画吗？

幼时的他偶尔会跟着父亲进宫，也偏偏会有那么一两次，会遇见承景表哥。

他记得表哥是个极爱画画的男子，他有一张如玉似月的脸，头上戴着金龙冠。每当他低头作画时，舒蓁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愉悦。他的房间里焚着香，挂满了画，书架上摆满了卷轴，一旁的案上，各色的画笔琳琅挂着。

舒蓁记得，房里的画有各式各样的，但他记得最清楚的，偏偏是云图。

因为承景画里的云，像极了边关的云，这个陪伴了他成长的云。

当年李载垣与百越合谋九州，害得他国破家亡，他与父亲亦是失了与中央的联系，兜兜转转后才知道了献恭登基的事。不久又传来了百越逃离京的消息，然后，就在边境遇见了不安分的百越兵。父亲收到了献恭的圣旨，被迫参战，又割发代首占领了庸王宫及其关隘。

从此庸王宫也成了他成长的地方。

而如今百越竟然还在觊觎这里。

舒蓁想到这里，松开弓箭的手又开始紧了起来。

承景表哥究竟做错了甚么？要这般死于非命？还要背上这亡君失国的罪？

九州又做错了甚么？竟要这般被百越践踏？

舒蓁举起了弓，又以迅雷之势搭上了一支箭，直直地指向了女孩。

女孩见势，长大了嘴巴，眼角的泪簌簌落下，却还是没有声音。

“百琳姐在这里！”一个精瘦的百越兵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落下，向着身后大叫道。

舒蓁见状，立刻松手一箭射了过去，那人刚从树上跳下，来不及闪躲便中箭倒下了。

“别怕！”

舒蓁鬼使神差地上前道，“别怕！没人会伤害你的！”

怎么可能会没人伤害她了呢？

他刚刚射死了明明可以保护她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没人伤害她了呢？

女孩的眼中透着抹不去的惊恐，面对身后渐渐响起的叫着自己名字的呼唤声，亦是不敢声张一句。

“别怕。”舒蓁又了一句，忽而头顶的光灭了，暗云又遮蔽了空，一切又重归了黑寂。

女孩身后的声音渐渐大了，拥有多年作战经验的舒蓁听着出来到底有几人在渐渐逼近。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抱起了女孩，将她扛在肩头，朝着庸王宫跑去。

在他的身后，龙船花环掉到霖上，最后被践踏进了泥水郑

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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