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谟、刘一燝、杨涟三人这顿饭吃的是一波三折,就连来找朱由校要说的正事都快忘了,不过好在周嘉谟人老成精,虽然诚惶诚恐,可还记的自己等人来是干什么的,于是悄悄捅了捅刘一燝
刘一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次来见朱由校,主要是为了册封太子的事情,这个太子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校自己,因为朱由校原本是万历帝册封的皇太孙,光宗皇帝还没来的及册封朱由校为太子就驾崩了。
如此一来朱由校登基就少了一道手续,所以按照大明朝的礼制,朱由校需要先在文华殿被册封为太子,然后才能登基继位,虽然这事儿有点儿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意思,但礼制就是礼制,再没用也不能少了这道程序
而这种事正是礼部尚刘一燝分内之事,所以周嘉谟才提醒了刘一燝一下,让他赶紧把正事儿先说了。
刘一燝明白了周嘉谟的意思,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整顿吏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可眼下却有一件要事需要立即就办”
朱由校见两个老家伙转移话题,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问道“什么事”
刘一燝说道“是册封殿下为太子的事情此事”
没等刘一燝说完,朱由校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朱由校说道“此时事关重大,应该由东阁大学士首辅方从哲来奏禀,他人呢为什么没来”
听朱由校这个时候提起方从哲,周嘉谟和刘一燝心里都是猛的一颤,虽然此次移宫案周嘉谟和刘一燝表现积极,可他们一个是吏部尚,一个是礼部尚,论起分量来可都没有人家东阁大学士内阁首辅方从哲来的重
而且方从哲这人自从万历四十一年开始担任首辅,七八年来都是独相,这在明朝历史上是不多见的,由此足见其政治手腕儿的高明,只不过方从哲身为楚党,又在此次移宫案中态度暧昧,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本来周嘉谟和刘一燝都觉的这是一个把方从哲拉下来的机会,可今天商议朱由校登基前很重要的册封太子一事时,朱由校竟然想起了这位首辅,其中意味周、刘二人心里面自然要想想
朱由校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分而治之,让这些大臣们既要相互咬,又要把活儿干好,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不过却是精明的领导惯用的手段,只不过这种手段玩儿好了,手下人会发挥出超常的能力,玩儿不好的话,那就是摧枯拉朽般的崩溃局面
按理说大明朝现在这个德性,朱由校又是幼主临朝,这么玩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朱由校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让文官狗咬狗是第一步,关键的是他准备的第二步,只要这第二步走稳了,文官就真的要从老虎变成狗了
“殿下,方阁老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置政务,并没有来文华殿”周嘉谟思索半晌,谨慎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似平铺直述,但其中的意味却让人深思,作为首辅的方从哲只忙于政务,却不理会朱由校这位未来的皇帝,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又要做什么这都是有很多让人遐想的空间的
朱由校不是傻子,而且他熟知这段历史,自然知道周嘉谟这句话之中蕴含的意义,不过朱由校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沉吟片刻,对王安说道“明早你亲自去见方阁老,告诉他孤需要一位深得皇祖父和父皇信任的老臣,如果他愿意为孤效力的话,孤的太子册封一事就由他来主持,如果他不愿意孤许他富贵还乡”
王安躬身应是,然后再次垂手侍立在朱由校身侧,周嘉谟和刘一燝却被朱由校这番安排给弄的有些发蒙,这从龙之功自来都是大家挤破脑袋的事情,什么时候还要被人请着去做了
接下来的气氛多少就有些尴尬了,朱由校和这三位有些发蒙的大臣说了些闲话,最后又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朱由校等他们三位离开之后,脸色便沉静下来
良久之后,朱由校语气中带着一丝森冷地说道“其他人都退下,王安留一下”
暖阁中的太监、宫女无不微微一颤,连忙领命退出,等闲杂人等都走了,朱由校才对王安说道:“把东厂的番子撒出去,孤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四品以上朝臣,还有那些御史的派系、亲族、把柄通通摸清楚,但不要惊动任何人,此事也绝对不能泄露,你有把握吗”
王安闻言感觉脑后一阵凉风钻过,但还是立即应道:“少主放心,此事奴婢晓得厉害,定然不会让少主失望”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这人敦厚有余,但狠辣的心机终究差了点儿,不过你放心,你对父皇和孤的忠心,孤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你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你的族人只要时机的当,孤也送他们一份大富贵”
王安慌忙跪倒在地,泣泪交加地说道:“先皇和少主对奴婢真是恩深似海,奴婢万死也无以为报,奴婢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奴婢只要少主平平安安,等少主成为一代圣君,奴婢去见先皇的时候,也能给先皇报个喜,让先皇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朱由校扶起王安,叹了口气说道:“这偌大的皇宫,着是成千上万的人,可真正贴心的又能有几个孤经常感觉这皇宫就如同一头吃人的猛兽,身在其中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也就是你这样的老人儿在身边的时候,孤才能安心些啊”
王安擦了擦眼泪说道:“少主放心,奴婢就好生陪着少主,给少主做一条鹰犬,把所有想害少主,想为难少主的人全都弄死,等到少主能把这皇宫,把这大明完完全全握在手里,奴婢再去跟先皇报喜”
王安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要帮朱由校清除所有前进路上的障碍,不过他这样做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不小,如以前那些大权在握的太监们一般,丢了性命怕都是轻的了,搞不好诛个三族九族的也不是难事,王安能下这种决心,朱由校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朱由校拍了拍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的肩膀说道:“不要总说那些丧气话,孤或许会做一个文人眼中的昏君,或许会做一个让世间所有人都畏惧的暴君,但绝对不会做一个傻乎乎任人摆布的无能之君,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忠心服侍孤,这天下没人动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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