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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悔当初晴雯泪别宝玉(第2页)

宝玉感叹道:“你们怎么会知道?不仅草木,凡是天下有情有理的东西,也和人一样,得到了知己,就会变得非常有灵验。如果用大题目来比喻,就像孔子庙前的桧树、坟前的蓍草;诸葛亮祠前的柏树、岳飞墓前的松树:这些都是堂堂正大之气,千古不朽之物。世道混乱时,它们就会枯萎;世道安定时,它们就会茂盛。这些树木经历了千年的枯荣更迭,这难道不是应验吗?如果是小题目来比喻,就像杨贵妃沉香亭的木芍药、端正楼的相思树、王昭君坟上的长青草,难道不也有灵验吗?所以这海棠花也是应验着人生的。”

袭人听了宝玉的这番话,感到既可笑又可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话真是越说越让我生气了!那晴雯算什么东西?竟然费尽心思地和我们这些正经人比较!再说了,就算他再好,也比不上我的地位。就连这海棠花,也应该先来和我比一比,而不是轮到他。难道我真的要被你们遗忘了吗?”

宝玉听到袭人的话,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劝道:“你何必这样呢?一个还没解决好,你又闹出这么多事来。算了吧,别再提这件事了,免得又失去三个朋友,再牵连上一个。”袭人听到宝玉的话,心里暗暗高兴:“如果不这样做,这件事情就没法收场了。”

宝玉又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现在他的东西,是‘瞒上不瞒下’,我们可以悄悄地送还给他。另外,我们平时积攒下来的一些钱,可以拿出几吊来给他治病,这也是你和你的姐妹们对他的一番好意。”

袭人听了之后,笑着说道:“你太小看我了,认为我小气又没有同情心。这些话还需要你说吗?我已经把他的衣物和其他物品都整理好了,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白天人多眼杂,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打算等到晚上再悄悄地叫宋妈去送给他。而且我还攒下了一些钱,也可以一起给他。”宝玉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袭人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一个久负盛名的贤惠之人,连这点好名声都不会去买吗?”宝玉听了她刚才说的话,又陪着笑安慰她,生怕她会因此而感到失望。到了晚上,果然派宋妈去送给了他。

宝玉在稳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便找到了一个独自行动的机会。他来到了园子的后角门,找到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妇女,向她请求带他去晴雯的家。

起初,这个老妇人对他提出的请求表示了强烈的拒绝。她反复强调说:“我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太太知道了,我还要不要吃饭?”她的担忧和顾虑让宝玉感到非常无奈。

然而,宝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再三地向这个老妇人恳求,甚至承诺给她一些钱作为报酬。在宝玉的坚持和诱惑下,这个老妇人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带着他向晴雯的家走去。

();()  晴雯当初是被赖大买来的,还有一个姑舅哥哥叫做吴贵,人们都叫他贵儿。当时晴雯才十岁,赖嬷嬷常常带她进来,贾母见了很喜欢她,所以赖嬷嬷就送给了贾母。几年后,赖大又给他的姑舅哥哥娶了一房媳妇。谁知贵儿却一味胆小老实。那媳妇倒是聪明伶俐,又有几分姿色,看着贵儿没什么本事,于是每天打扮得妖娆迷人,水汪汪的眼睛,引得赖大家的仆人们如蝇逐臭,渐渐做出些风流勾当来。当时晴雯已经在宝玉的屋里,他就央及了晴雯,转求凤姐,合赖大家的要过来。现在两口儿就在园子后角门外居住,伺候园中买办杂差。

这晴雯被撵出来后,住在这家里。那媳妇没有心思照顾她,吃完饭后便去串门子,只留下晴雯一人在外间屋内。宝玉命令婆子在外瞭望,他独自掀起布帘进来,一眼就看见晴雯睡在一领芦席上,幸而被褥还是旧日铺盖的,他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他含泪伸手轻轻拉她,轻声呼唤了两声。

在那个时刻,晴雯因为受到了风的侵袭,再加上她哥哥和嫂子对她的恶言相向,使得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她咳嗽了一整天,最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突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是宝玉,她既惊讶又高兴,同时又感到悲伤和痛苦。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她又开始不停地咳嗽。宝玉也只能默默地流泪。

晴雯说:“阿弥陀佛,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倒半碗茶喝?我已经渴了一整天,叫了好几次人都没人应。”宝玉听后,立刻擦干眼泪,问道:“茶在哪里?”晴雯回答:“在炉台上。”

宝玉走过去看,虽然有一个黑色的煤炉和一个黑色的茶壶,但他并不确定那就是茶壶。他只好走到桌子旁拿一个碗,还没拿到手,就闻到一股油腻的味道。宝玉无奈地拿起碗,先用水洗了两次,然后用自己的绢子擦干净,闻了闻,还是有些味道。他没有办法,只能提起茶壶倒了半碗茶,看着那绛红色的液体,也不太像茶。

晴雯靠在枕头上说:“快给我喝一口吧!这就是茶了。怎么能和我们平时喝的茶相比呢!”宝玉听后,先自己尝了一口,发现并没有什么茶味,反而有些咸涩难喝,只好递给晴雯。只见晴雯像是得到了甘露一样,一口气都喝了下去。

宝玉看着眼前的情景,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是呆呆地看着晴雯。他一边流泪,一边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趁着现在没有人,告诉我吧。”

晴雯哽咽着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只能挨一刻是一刻,挨一日是一日!我已经知道我最多只能活三五天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死也不甘心。虽然我长得比别人好看一些,但我从来没有用私情去勾引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个狐狸精呢!我现在既然背负了这个虚名,而且没有未来可言,我要说一句后悔的话: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气往上涌,无法继续说下去,两只手已经变得冰凉。

宝玉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痛又着急,又害怕。他躺在席子上,一只手紧紧握着晴雯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给她捶打着。他不敢大声喊叫,心里的痛苦如同万箭穿心一般。

经过两三句话的沉默,晴雯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宝玉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手腕瘦弱得就像一根干枯的柴火一样。她的手腕上还戴着四个银镯子,宝玉情不自禁地哭泣着说:“把这些镯子摘下来吧,等你好起来了再戴上去。”他又补充道:“这一病好了之后,又会伤到好多地方。”

晴雯擦干了眼泪,用力地攥紧了宝玉的手,然后将其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只听见“咯吱”一声,她将两根像葱管一样的指甲齐根咬了下来。接着,她拉起宝玉的手,将那两根指甲放在他的手心里。然后她转过身去,挣扎着脱下了自己的贴身红绞小袄儿,递给了宝玉。然而,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折腾,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

宝玉看着他的这般模样,心中已经明了他的意图。于是,他立刻解开自己的外衣,将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他迅速地穿上了这件外衣,由于时间紧迫,他没有来得及扣上钮子,只是用外面的衣裳稍微遮掩了一下。正当他系上腰带的时候,只见晴雯慢慢地睁开眼睛,轻声说道:“你扶我起来坐一会儿。”

宝玉只得扶着她,尽力帮助她起身。然而,晴雯的身体虚弱得无法动弹,宝玉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抬起她的半身。晴雯伸出手来,轻轻地把宝玉的棉袄往自己身上拉。宝玉连忙给她披上,拖着她的手臂,帮她伸进袖子里,轻轻地放倒在床上。然后,他把她的指甲放在荷包里。

晴雯泪流满面地哭着说:“你走吧!这里脏乱不堪,你怎么能忍受得了呢?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今天你来了这么一趟,就算我死了,也不算白白担了这个虚名!”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宝玉看着晴雯的泪水,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痛。他知道,晴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孩,但现在她却变得如此脆弱和无助。他深深地明白,自己不能再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了。

他轻轻地拭去晴雯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晴雯,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因为我知道,只有保持健康才能更好地照顾你。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伴着你。”

晴雯听了宝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温暖。她知道,宝玉是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他的出现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和支持。可惜她身体虚弱,已经回天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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