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
我从床上惊醒坐起,动作太大扯到了脸上的伤。
顾不得眩晕疼痛,我对病床边满脸愁容的田鸿焦急问道:“鸿哥,嘶!现在什么时候?我又睡了多久?”
“你放心,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田鸿垫好枕头扶着我靠坐床头,愧疚道:“小浩,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那拙劣的借口,你也不会……”
“鸿哥,这与你无关。你知道的,田仁他只是在借题挥。”我问他:“后面生了什么?他们人呢?”
我看了眼隔壁。
隔壁病床的帘子,依旧拉得好好的。
仿佛那高举着凳子的病人与田仁的痛苦惨叫只是错觉。
但其他人此刻都不在这里,那就说明那一切是真的。
不知道田仁现在怎么样了?
田鸿没回答我,他抖着手想触碰我的脸,又不敢,只能惶恐道:“小浩,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没那么夸张……”
田鸿厉声打断我的话:“难道你忘了你的闭幽恐惧症是怎么来的?可我还记得!那年你被打个遍体鳞伤,还被锁在箱子里丢垃圾堆!最后要不是被捡垃圾的人好奇箱子里有什么而把箱子打开,你就是成了一具尸体也没人知道!”
“还有那年春节,是谁剥了你的衣服,一顿毒打?最后要不是杨校长恰好来家访,你就是被打死了都没人知道!”
“还有……”
“鸿哥,那些都过去了。”我出声阻止田鸿继续说下去,都过去的事,现在再翻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现在都挺好的。”
“为什么?被那样对待,你为什么还对他们抱有希望?”田鸿越说越激动,最后疯似的揪着我衣服,哑着声音,愤怒质问我:“那你又为什么……不对自己抱点希望呢?”
“鸿哥,我…”
察觉到自己行为过激,田鸿放开了我,因忍着愤怒,站着的身体在抖,他悲戚道:“你为什么不对我抱点希望呢?”
“你跟我说什么几年后能离开…”
“其实,你从没想过离开吧。”
“因为…你一直觉得自己活不过十六,对吧?”
“鸿哥,你说什么呢?我觉得我能长命百岁啊。”我扯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我只是舍不得乐乐他们……”
“那我们把田乐带上,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鸿哥,我……”
“还有田海他们,也带上。虽然不知道你跟田叔做了什么交易,但我不傻。田叔他为什么只资助我们七人上学,这其中肯定有你的原因。”田鸿抓着我的肩膀,忙不迭道:“我知道你瞒着我很多事,你不跟我说也没关系。”
“……鸿哥……”
“你……不想离开也行。那你跟我保证,你不骗我,你是真的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他牢牢的盯着我,哀求道:“你说吧,你跟我保证,你不骗我。”
“你为什么不保证?这很难吗?”
“你说啊!”
“小浩!你为什么不说!”
“田浩!你看着我!说啊!”
田鸿捧着我的脸,小心的避开我脸上的伤,与我对视。
“田乐小时候只是给你留了一块烧鸭,你爱护她到现在。”见我沉默不语,他嘲弄道:“我呢?我照顾你这么多年,现在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鸿哥,我……跟你…保证……”
面对田鸿泛着泪的期待目光,后面的保证,我怎么也说不下去。
只能垂头掩面,无声静默。
我也想…长命百岁啊。
虽然医生说,我的身体,除了那些老毛病,就没其他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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