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梭,在檀香燃尽时,所要说的话似乎还不到平生的千万分之一。
寺里的钟鼓一声闷响,午时了。
如风在外提醒道,“娘娘,该启程回宫了。”
季婉蓉拥住她,不舍道,“真想去你开办的书斋和酒楼看一看。”
“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明日,我去主持你的婚礼。”
冷菱点了点头,心中喜悦。
翌日吉时,上京城东街沿至西街那一方天地,入眼火红一片。
天空是红透的晚霞,地上是红纱红绸红灯笼红地毯铺了长长十里,鼓乐声渲染着这漫天的喜庆。
忙碌的百姓们,在这一刻,都停下手中的活,站在长街两侧围观。
有人道,“今日,荣亲王和秦世子同时娶亲,真是旷古未有的热闹啊!”
又一人道,“这秦世子啊,就是爱逞能,样样都怕比下去了,你们看,那秦府门口原先挂的红灯笼只不过比荣亲王府小那么一点点而已,现在居然比荣亲王府门口那灯笼足足大了一圈,真是不怕得罪啊!”
这人的娘子怼道,“你们男人懂什么!这是秦世子在为他娘子找回场面呢!”
身旁几人附和,“是啊,是啊,你们男人懂什么啊!这秦小世子,是在告诉王爷,他不要的女人,他稀罕呀!他瞧不上的,在他眼里是个宝呢!”
先前那男人斥道,“去去去,真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眼里就晓得情情爱爱,打王爷的脸面是可以逞一时之能,但若真把王爷挑衅得发怒了,小命不保时,看他秦小世子拿什么来疼他的女人!”
爱慕赵硕的迷妹道,“滚滚滚,咱们荣亲王,才没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呢!那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凛凛将军,才看不上秦小世子这般阴暗作态,咱也不屑跟他比呢!哼……”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子乘坐花轿,缓缓经过时,花轿里的冷菱恰好听到这段对话,噗呲一笑,对只隔着一张车帘的赵硕道,“外面这些个女人,对你的维护倒很真心嘛,我有些吃醋了呢……”
天地一片红,映在赵硕脸上,竟是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他道,“才吃醋吗?那可太不够了,我可是吃了一世的醋呢!”
说罢,他半天也没等到花轿里的冷菱再次发出声音。
想来,这女人肯定是害羞了。
忽然间,他有种迫切想钻进花轿里,一览那盖头下羞红的容颜。
长街两旁,人流如织,声音如潮,他克制着这份激动,望了望天,头一回觉得这时间过得真慢。
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妇人,粗布麻衣,还抱着一个小孩子,她和周围人眼里的那种欣喜不同,一双眼里,满是怨毒。
直到冷菱的花轿远去,她也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挨挤的人群。
今日荣亲王大婚,赵策想必会来,赵衍想必也在。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了。
柳絮这么想着,找了家成衣店进去,她将荷包里的银子掂了掂,这是柳叶刀给她的这个月全部的生活费,这些应该足够买一件体面的衣裳了。
礼官在上唱喝。
盖头下的冷菱,牵着红绸的一端,随着礼官的指令,与红绸另一端的赵硕一拜,再拜,三拜。
待到三拜完毕,礼官正要说“送入洞房时”,被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慢着。”
这人似乎是冲过来的,带着很重的喘息声。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华服妇人,从一堆宾客里挤出来,将面纱缓缓取下,待想要再上前一步时,却是被侍卫一左一右拦住,不得前进。
在场有不少认识她的人,这会儿看见她样貌,无一不捂住了因惊讶而张大的嘴。
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更是惊呼出声,“柳絮,你,你你还活着?”
所有人看了过来。
尤其是坐在上首的赵策,他不禁瞪圆了那双眼。
柳絮抱着孩子跪了下来,“陛下,民女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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