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也就这么做了。
粟息在他的嘴唇落下以前将眼睛闭上,嘴唇却不由自主地弯出一点细微的弧度来。
如同被他面上神情所感染,聂靖泽心情转好般勾起唇角来,“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粟息在对方的问话中睁开眼睛,一只手缓缓滑入上衣口袋中,将聂靖泽家中的那枚钥匙握入掌心内。
通体冰凉的钥匙很快就被他掌心中的温度捂热,粟息指尖从那片钥匙的轮廓上轻轻擦过,“那么,”他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声音平缓而认真,“你给我的钥匙,我就不还了。”
聂靖泽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扬眉,“买一赠一的活动绝对划算。”
粟息面上掠过一丝困惑。
聂靖泽恢复面色如常,似是没有要解释的意图,只对他道:“你把手伸出来。”
粟息依言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摆在对方眼皮底下。
聂靖泽也将一只手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来,手握成拳停留在粟息的掌心上方。
粟息凝神朝自己的掌心中央望过去。
聂靖泽慢吞吞地将拳头张开。
粟息眨了一下眼睛,一片熟悉的钥匙落入掌心内。粟息很快辨认出来,这是当初他遗落在聂靖泽车内的那片钥匙。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他从未向对方提过,对方亦是从未问起他过。粟息甚至早已以为,那枚钥匙再也找不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五楼,粟息拿聂靖泽给他的钥匙打开外层的铁门,又伸手推开里面的木门,转过身来对他道:“门有点矮,你不要撞到头了。”
聂靖泽闻言神色微愣,视线从比自己头顶高过一点的门框上扫过,面色不太好看,“你们这是住的什么地方?门还没有人高。”
“老旧的居民楼都是这样,房子里也是又小又挤。”粟息面色如常,“如果不想进去,你可以站在门外等我。”
聂靖泽沉默不语,最后仍是跟在粟息身后走进门内。他转身来关铁门,却摸了满手落下的铁锈。聂靖泽忍不住拧眉,出声询问他:“洗手的地方在哪里?”
粟息在卧室门边停下脚步,转身指给他看,“这里的布置基本都是一眼就能看到,不需要特地去找。”
他说的是再实际不过的话,在粟息出声以前,聂靖泽已经看到了挤在窗边小的可怜的洗手池。他走到洗手池边弯腰洗手,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客厅内的那些又旧又小的摆设上扫过,心中愈发憋闷烦躁起来。
他曾经数次到过这栋楼的楼下,却从未进过粟息住的地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住在这样狭窄逼仄的小房子里。他心中情绪渐渐发沉,面上却分毫不显,只若无其事地关上面前生锈的水龙头,转身穿过采光极差的小客厅,朝整个房子中唯一剩下的另一个小房间内走去。
粟息将两年前从那个宽敞明亮的家中离开时带走的行李箱拎出来,摊开放在地上,又转身去开贴墙放置的衣柜门,将自己收叠在衣柜里的衣服取出来。
卧室内本就堪堪能放下一张沙发床和一张单人床。平日沙发床折叠起来时,才能空出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如今粟息将行李箱拉开放在房间中的空地上,立即就挡掉了整个卧室中唯一的一条过道。
聂靖泽立在卧室门前,垂眸扫一眼脚边挡路的行李箱,又看一眼站在行李箱里侧,侧身从衣柜中取衣服的粟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片刻以后,仍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就睡在这里?”
粟息在对方的注视中点了点头,将取下的衣架放回衣柜中,侧身欲将衣柜门关上。
聂靖泽目光落在还剩一半衣服的衣柜中,“剩下的你不带走了?”
粟息闻言一顿,“那些衣服都不是我的,那些是钟情的。”
“钟情的?”聂靖泽眉头紧皱,压住心中上浮的不快,“你和钟情的衣服收在一个衣柜里?这么小的房子,你睡了卧室,他睡哪里?”
粟息关上柜门,从行李箱上方跨过来,“他也睡这个房间。”
伸出手来扶他,聂靖泽目光微凝,终于仔细环顾一眼这个小到几乎要转不过身来的卧室。将眼前的床与沙发收入眼底时,他面色骤沉,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愠色,“你们两个谁睡沙发?还是说,”他又气又怒,“你们两个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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