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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去洗手间处理就行。”他把大衣拢起来,十分绅士地微笑,其实心里面已经把熊孩子抓起来胖揍了一顿屁股。
洗手间没什么人,齐沿站在镜子前擦干裤子后,突然想起来方河应该也在里面,就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某个隔间传出凌乱的声响。
齐沿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走过去。
离得越近,从隔间传出的急促呼吸就越发明显,那呼吸声听上去急迫又虚弱,齐沿却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隔间门被从里面搭上了,那瞬间齐沿什么都没想,直接伸腿就踹。
门掼开来,齐沿看见蜷缩在马桶边上的方河,他满头大汗,面色红得不正常,他无力地抬眼看了看齐沿,那眼神几乎让齐沿窒息。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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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河在齐沿出逃的几个小时里,被晏哥注射的的那管东西,是海洛因
他那时候发着烧,身上各处是伤,被注射了纯度高于市面上不少“4号”的海洛因,完全是他命大,没立刻翘辫子。方河被送到医院后,着手抢救他的外伤的同时,医生同时也发现了他的不良症状,但这种消息对于方家来说,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进行保密的,那医生也是混迹上流社会的人,自然做的滴水不漏,仅仅告知了方河的父母。
方河醒过来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成瘾期,他只是虚弱晕眩,难受得不行也以为是头或者哪里被打出问题来了,齐沿整日陪着他,他不想让齐沿担心,只好忍着。
谁都看得出来齐沿每天默默低着头掖他被角的样子,是有多内疚。
后来医生给他开阿片受体激动剂,并且向他说明了情况,他更加不敢让齐沿知道了。
方河虽然只被注射了一次,但由于剂量不小,纯度又很高,成瘾是必然的,药物治疗显得捉襟见肘,这时候齐沿还每天24小时地守在他身边,实在是头疼。
所以他强烈要求出院,也获得医生批准,以向齐沿证明他接近痊愈,已经不用这么供着他了。
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之后他就立刻投入工作,也是不想让齐沿发现端倪,好在齐沿也开始忙起来,两人在家里也总是错开了见面时间。
但是药物已经不能压制方河了,一方面他并不是轻微毒瘾,软绵绵的药物治疗根本拿不下来,另一方面,药物的特殊成分也已经让他产生了愈加严重的依赖感。
这段时间医生已经多次说服他进行更大强度的戒毒治疗,但那就意味着齐沿得一起跟他受这份罪。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做错过好多事,他一丁点都不想看到齐沿再为他伤心,更别提齐沿皱着眉头内疚的模样了,不然这段四处豁风勉强补救起来的感情,都会变得让人生厌,或者说,自己让人生厌。
他不想在齐沿面前疼,让齐沿看着,他好像会更疼。
齐沿把隔间门踹开来的时候,他想着“完了”。他蜷缩在那,像摊脆弱又混乱的液体,他低矮的视线、粗粝的呼吸、全身上下密布的可怖的疼痛都让他看起来糟糕透顶,他这才终于意识到,除了不想让齐沿内疚,他还不想让齐沿看到他这幅样子,他还没做好准备。
齐沿惊慌地伸手过来扶他,他靠到齐沿肩上,对面墙上的镜子映照出他颓丧病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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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沿把方河送到医院,一路上方河都闭着眼睛,嘴唇颤抖,昏睡过去前没跟齐沿说半个字。
齐沿心里恨得要命,方河被推进检查科的时候他才觉得脸上湿漉漉一片,伸手一把抹了,下一秒眼眶又像被淋过似的,远处的护士看这泪盈于睫的英俊男人,已经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
医生从没多久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验尿结果还出不来,但是他这症状应该是毒瘾犯了。”
齐沿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子应该是有在戒毒的,你清楚情况吗?”
齐沿摇摇头,“我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嗯,他现在缓过来了,不过人虚得很,你也别太心急,有戒的意愿就好。”那医生这么好心劝说道,齐沿摸摸脸,猜想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有够恐怖。
方河就背朝门口躺在检查室的病床上,有个护士本来还在桌子前收拾东西,看见齐沿进来后,竟然主动离开了,还把门轻轻掩上。
齐沿走过去,没忍住,伸手狠狠推了一下方河的肩膀,对方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是齐沿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河看起来瘦了太多,被推搡时的晃动都弱不禁风得很,他立刻被吓住,站在原地,只敢张嘴骂人了。
“方河你脑子进水啦……你干嘛不跟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怎么都好,你跟我说啊,你脑子进水啦。”
齐沿平时也是搞文字工作的,就算脏词不会,真恼了骂人也够毒,这时候却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地只会那么几句,并且他完全忘记质问方河毒瘾的来源,他只是又急又气,方河怎么能忍着这种痛苦,在他面前装得好好的呢。
他们不是都已经和好了,不是正准备和和美美地——恶俗地、平庸地、无趣地、和和美美地在一块过日子吗?
齐沿骂了两句,终于再压不住哽咽的声音,哭了起来。
方河在床上僵硬地动了动,然后他慢慢翻身坐起来,齐沿拿手捂着眼睛,哭得脆弱而温柔,这样的景象进入他的视野,就像往初春河面的薄冰上倒一桶热水,把他击碎了,冰层底下的河水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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