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祖母你瞧,姐姐还不让我说呢!”燕秋尔却是借着这个机会灵敏地蹿了出去,一溜小跑去了老太太身边,一副顽皮的样子。
燕浮生还要张口辩解,手却突然被燕征抓住,燕征微一用力,就将燕浮生拉回了原来的位置,冲燕浮生摇摇头,燕征便一直按着燕浮生的手,生怕燕浮生按捺不住再冲出去。
燕生在燕秋尔跑出去的时候得了燕秋尔的一个眼神,想要阻拦是来不及了,幸而感情之事本就易生变故,且今日之事是由五郎口中说出,即使这之后成不了事也只当是五郎会错了意便可。
“五郎,莫在你祖母面前莽莽撞撞的。”燕生这一句便算是提醒燕秋尔给自己留些余地了。
“唔……是,阿爹。”刚刚还一副调皮样子的燕秋尔撇撇嘴,端端正正地在老太太面前跪坐好,“可是祖母,孙儿可没胡说,那是孙儿亲眼看见的!”
“哦?那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你姐姐不让你说,祖母让你说。”燕秋尔的莽撞反而更讨得老太太的欢心。会莽撞说明这孩子还单纯,未曾想过在她面前装乖讨巧,跟燕峰一样坦率的孩子,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那日孙儿去常安城东市给祖母挑礼物,就瞧见姐姐也在逛东市,身边儿还有个英俊的郎君,瞧那衣着气度,应是身份显贵之人,不说是高官也该是官家子弟。而且啊,那人对姐姐十分殷勤呢!”
“殷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看着燕秋尔古灵精怪的模样,老太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燕秋尔的脑袋。
燕家这么大,子嗣那么多,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说笑嬉闹的却没有几个,以前只有一个燕峰,如今多了一个不一样的燕秋尔,寂寞许久的老太太就算是有心防备,也会不自觉地与他亲近两分。
“唔……那个……孙儿……孙儿……”听到这个问题,燕秋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吊起眼睛瞄了老太太两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蛮横说道,“孙儿就好奇啊!孙儿想知道那是谁啊,于是孙儿就偷偷跟在他们后边了。”
胡说八道……燕浮生和燕生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还偷偷跟着?那那天光明正大地让孙勇花四吊钱买了一匹布的是谁?
“这浑小子!”老太太一愣,然后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在燕秋尔的小脑袋上狠狠戳了一指头,“堂堂七尺男儿,竟还偷偷跟着你姐姐!”
“这样说来,秋尔是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喽?”不安分的燕峰见老太太似是越来越喜欢燕秋尔,终是忍不住想给燕秋尔使个绊子,燕秋尔既然不想让燕浮生出嫁,那他就非撺掇着祖母把那燕浮生给嫁出去,他倒是要看看他跟燕秋尔谁在祖母面前更有分量!“不过就是衣着光鲜了些,也未必是什么大人物吧?祖母,我阿娘也一直惦记着浮生姐姐的婚事,这两年可给物色了不少好人家呢,祖母可要听听?”
且以退为进
这该死的燕峰!浮生的婚事碍着他什么事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捣乱,想讨好祖母也不必坏别人姻缘吧?这缺德的!
心里着急,燕秋尔却知此刻急不得,若是急了便容易露怯,若是露了怯被祖母看出端倪,那这事儿就成不了了。
燕秋尔没急着说话,老太太也没说话,似是在琢磨着什么,眯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燕秋尔的小脑袋。
燕秋尔心知老太太是在观察他的反应,想要辨别出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为了替燕浮生逃嫁还是确有其事,此时他若是再强调秦九的身份怕是要适得其反了,谁让他为自己设定的情境是只瞧见了一次偏还是远远跟着的呢,既无交谈,如何了解其人?能成为燕家说一不二的人且在生意上常为燕生等人出谋划策,将偌大的燕家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老太太岂是那么容易就给唬弄过去的?
暗瞪燕峰一眼,燕秋尔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忍了五息之久,而后才转向老太太,似有些懊恼的说道:“峰哥哥说得倒也对,那天孙儿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未上前攀谈,兴许那人也只是徒有其表,倒是孙儿以貌取人了,纵使常安城里不缺权贵,姐姐也未必有那等好运,唉……不知二姑母都给姐姐挑了什么样的夫家?”
燕生垂着头盯着手上已经连余温都没有了的茶杯,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五郎这小子果然是不得了啊,心思细密周全不说,聪慧又沉得住气,放得开亦收得住,小小年纪便已磨得如此心性,待为世事历练之后那还了得?他的身边就连梁成和肖何在五郎这般年纪时都未有这样的心性。
原本捡那些弃婴回府养育不过就是兴起之举,被遗弃的婴儿左右逃不过一死,燕生很想知道若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会走出什么样的人生道路,就跟在西苑里撒下未知的种子等着他们结出不同的果儿一样。不过一直以来燕家森严的家规和严格的家教都让西苑的孩子规规矩矩地成长起来,所走的路都是同一条,毫无意外,就在他要失去好奇心的时候,西苑出了个五郎,也总算是结出了颗有意思的果子。
听得燕秋尔这番话,没那么精明的燕峰却是傻眼了。燕秋尔怎么这么轻易就改了口?他不是不想燕浮生嫁人吗?难道他猜错了?燕峰与自己的母亲对视一眼,猜不透燕秋尔和老太太分别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郎君,跟着搀和女儿家的亲事做什么?回去给你阿爹煮茶去!”听了燕秋尔的话,再瞧他那一副懵懂的表情,老太太的心中的疑虑便去了七分,余下的三分是上了年纪后的习惯。
燕秋尔鼓鼓腮帮子,还跪坐在老太太跟前儿撒娇:“可是祖母,你看姐姐笨笨的样子,要是没个人帮她把关,她可得把自己卖到土匪窝里去了!之前那次是瞧着那人样貌端正气度不凡,与姐姐走在一起倒是有几分郎才女貌的味道,不然啊,孙儿定要将姐姐拖回家去!孙儿是担心姐姐所嫁非人。”说话间燕秋尔还不忘提一句秦九的好,给老太太加深一下印象。
“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姐姐的吗?”嗔瞪燕秋尔一眼,老太太再一次赶起人来,“去去去!去你阿爹那儿去!有老身在这儿,还能让你姐姐嫁的不如意吗?”
“是——祖母威武——那……孙儿回去了?”燕秋尔故意拖长了声音,逗着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只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燕秋尔快走,心里却当真惦记上燕秋尔口中的那气度不凡之人了。这燕秋尔虽是年少,可就这一会儿的对答之间,她却能看出他的聪慧,燕秋尔又是一心为着姐姐着想,纵使不够老练,这看人的眼光也该是偏不到哪儿去。
燕秋尔嘿嘿一笑,一溜儿烟儿地回了座位。
“五郎?”待燕秋尔归位坐好,燕征才松开燕浮生,两人一起探身凑近燕秋尔,紧张地看着燕秋尔。
“成了!”燕秋尔扭头冲两人挤眉弄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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