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羚虚弱地靠着墙,脸颊上的醺红随着他的笑容荡漾起来,“我好像能拥有半天假期了。”
梁如琢微微皱眉:“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不会让他对你动手。”
文羚有点意外,好像他的认知里就没有寻求帮助的意识:“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自己能搞定,到处诉求是奴才们爱干的撒娇活儿。”
真正弱小的动物才会浑身披覆尖刺荆棘,或是用尖叫掩饰恐惧,他不会。
梁如琢一把抱他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上了自己的车。他把车停在路边,让文羚安静地喝一点水,换一件衣服,但文羚没有力气做别的,窝在副驾角落里半睁着眼睛看着他,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为了不在想吐的时候弄脏梁如琢的车。
梁如琢按下车窗,手夹着点燃的香烟搭在窗边,盯着前方烧坏的路灯愣神。
他居然抽烟。文羚的精神为之一振,又快速地萎靡下去。
车门被一个坚硬的金属物品用力敲了敲,一个浑身酒味一头脏辫的奥克兰人抬手斜挎在车顶,黑漆漆的枪口拨弄梁如琢的领带:“伙计,车不错,这地方太偏僻了,我需要一点钱回家。”
梁如琢习惯性露出礼貌的笑意,被打断发呆时的思路让他有一点恼火。
艺术家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当他们悠哉地凝视窗外时,其实正在脑海里努力工作。也有一个共同的缺陷,会在大事上处变不惊,而被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点燃怒意,比如梁如琢曾经因为书店价签上的橡皮用了“颗”这个量词而在心里发了火儿。
奥克兰人的枪口戳到了梁如琢的脖颈上,醉醺醺地大声道:“下车!立刻!”
文羚被吓住了,僵硬地屏住呼吸。
梁如琢猛地握住枪口反手夺过来,一把抓住奥克兰人松散的衣领用力向车内拖,挽起袖口所露出的半截小臂肌肉血管曲张,那人的头撞在车门上,连贯的几次凶猛撞击让奥克兰人头晕脑胀倒退了两步。
梁如琢踹开车门,一枪点碎了几米外的监控摄像头,翻身踹倒那个流氓,俯身压上去,推上保险将枪口抵在那人头颅外十几厘米处连开了四枪。
寂静的街道响起惊雷似的枪声,梁如琢跪在炸裂的柏油土石中间淡淡地说,我杀了你,梁在野。
似乎枪口对准的不是土地而是梁在野的脑袋。
奥克兰人已经吓得湿了裤子,捡起梁如琢扔下的枪爬起来跑了。
梁如琢坐回车里,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双手,沉静的姿态就像刚刚野蛮与人干架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的小嫂子被吓坏了,白着一张脸躲在他的外套底下发抖。
梁如琢替他系上安全带,低头哄着他问“去医院吗。晚上去我那儿休息,我不做什么。”
文羚说错了,他不全是想干他。
他还是想要钢笔,他要把去年钟表展上宝格丽送的钻石表扔进抽屉,把钢笔放到那个好看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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