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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澄出了满头的汗,他对一旁的陶澈大喊,“去屋里找纱布!快去!”
陶澈看轻陌半个脖子都是鲜血,吓的手都在抖,再顾不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冲着屋里跑去。
“我…我太不小心了…我…”陶澄双手抓着轻陌的肩膀,“我带你去看医,忍一忍,我…对不起,我不是…”
“没怪你。”轻陌小声的说,“我不疼,我也没怪你。”
陶澄心疼又心焦,看他眼里蓄了一层泪水却忍着没流出来,更是心痛的要窒息,他手指触在温热的血液上,滑腻的令人恐惧,陶澄从未这么害怕过,盯着那处已经被血染的看不见的伤口,倏然脑袋一歪,凑近过去,以唇舌吻住。
陶澈一出来就瞧见这幕,这下惊的差些绊倒在门槛上,纱布也从手里掉到地上去,“哥!你在做什么!”
轻陌也怔愣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颤抖的不像话,伤口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只剩下唇舌贴在皮肤上的触感。
陶澈气急败坏,又弯下腰去追那卷纱布,拿起来胡乱甩了甩就大步走到两人身边,一把扯开陶澄,“你是傻了吗!还是走火入魔!”说着粗暴的将纱布往轻陌脖子上缠,毫不温柔,一张脸上阴云密布,语气甚是凶狠,“你是个下人,知道些分寸,不要看我哥脑子有毛病就故意招惹他!从现在开始你离他远一些,否则就将你赶出陶府!”
十.
陶澄面上没什么表情,叫佣人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各怀心事暗暗打鼓。
“看来你们都还记得,”陶澄说,“我为此受了苦,也与那个陶家上上下下避之不及的倒霉胚子闹翻了,这几年只听到他名字都觉得倒胃口。”
陶澄不动声色的看着佣人们,“今日听闻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我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半个月里,似乎那触霉头的东西还妄想来求我饶他性命,当时是你们之中的谁拦下来的?”
仆人们面面相觑,陶澄又道,“将当年之事再述一遍,我听着高兴了,赏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诱惑实在太大,两个男仆立马哈腰朝前迈了半步,两人相互看看,一人努努嘴,另一人便先开口,仍是小心翼翼的语气,“当年,我们俩在后院里,是…是劈完柴要抱到厨房里去,正走着,听见什么动静,想来府上从未养过猫猫狗狗,一时好奇,寻着声儿去看。”
“走不了几步,竟是瞧见院子的围墙底下莫名多出个洞来,砖块掉在草地里,洞口还直往下掉渣子,把我们吓得不轻,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贼要来偷东西,这光天化日的,估计是不要命了。”
陶澄眉毛挑起,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接着呢?”
“接着,就,就看到一只胳膊摸索过来,细溜溜的,一撇就能折断似的。我们怀里不是抱着柴禾么,当下就放到地上去,捡起最尖利粗壮的一根,一人一边悄声走到洞口边去,寻思着这狗贼一钻进来就要他好看!”
陶澄在心里哼笑,嘴上催到,“结果等脑袋一钻过来,发现是那倒霉催的?”
仆人赶忙附和,“是,大少爷说的正是!”
陶澄“嗯”道,“说详细些,好久没听乐子了。”
“我印象深着呢!”两个佣人又对视一眼,目光灼灼,仿佛倒映着发光的金子,“那倒霉胚子两只胳膊和脑袋一冒出来,正挣扎着往前爬呢,就看见我们了,登时吓的脸都没色儿了,我们也是一愣,比瞧见盗贼还吃惊。”
“那人见势不妙,急急的往后退,我们哪里肯让他得逞!扔了柴禾就蹲下去捉他的手,他也不叫唤,跟哑巴似的,被我们从洞口里拽出来压墙上了。我就问,‘这狗洞是你挖的?’他也不答,灰头土脸的,脖子上还缠着纱布,不知道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陶澄忍着没皱眉,那还是他第一次尝到血是什么味道,也被自己鲁莽出格的行为吓到了,陶澈骂他走火入魔,或许是骂对了,在那之后的日日夜夜里,自己没有一天会不惦念轻陌的,却憋闷在心里,硬生生的憋闷出了堪比走火入魔一般的执念来。
那道伤疤也是他的执念,伤在轻陌身上,执念在他这里,经年累月熬进了他的骨肉之中,碰不碰都会疼。
陶澄默默叹了一口,将自己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再抬眼,又是听趣闻的神态,“就这样?我听说你们确实要他好看来着?”
“也,也没有,毕竟他是周姨的侄子,”佣人讪笑,接着道,“我们看他偷鸡摸狗不知道怀着什么坏心眼儿,竟敢在您的后院里敲个洞,于是连番逼问,他才终于出声,说是听闻大少爷被乔二奶奶罚了十板子,实在放心不下,正门不能走,只好揣着小榔头来凿洞。”
“我们下人住的偏院,绕过一片矮树林就是后院厨房的围墙,那倒霉催的就是倒霉,恰恰被我们遇见,平日里晌午大家伙都歇息了,确实让他有机可乘。”
陶澄赞赏道,“亏你们勤快,再赏一锭金子。”
这可乐坏了这两仆人,躬身谢过之后,继续回忆他们的壮举,“我们自然不能让他来碍您的眼,于是将他按倒在地,要他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这么胆大妄为,自是要惩戒一番,我们便要他学两声狗叫,边钻回去边叫,否则就上告给乔二奶奶也罚他不止十板子。”
“他犹豫半晌就从了,想来也是没了别的法子,却也是个有骨气的,我们催了几回他都死活不肯出声,”说到此处,那佣人舔舔唇,有些踌躇不定,与另一个作恶的同伙互瞧了几眼,“于是我们俩就…”
“就如何?”陶澄轻笑一声,“是贪心不足还想要我加赏么?”
“不是不是,”佣人赶忙摇头,快速道,“于是我们俩就捞起他两条腿,以此迫他学狗叫,他正爬到一半,进退都不得,胡乱挣扎起来,其实我们也颇为嫌弃,怕碰他一下就沾染上霉运,不巧刚要放手时,他突然挣动的像是发疯一样,许是禁不住惩戒着急了,倒霉催的,叫那狗洞上面的半拉砖头角划破了裤子,没流血,应是没划到皮肉。”
陶澄两手相拍,一面鼓掌一面对其他佣人道,“学着点,忠心耿耿,哪怕时隔几年,这等好事也能被我挖出来奖赏一番。你们谁还有如此乐子讲给我听听?”
一个侍女跃跃欲试,被旁边的姐妹拉了拉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咱们大少爷有些不对劲”,到底何处不对劲?大约是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然而那个侍女被奖赏蒙蔽了眼,一锭金元宝,她得要不吃不喝忙碌个把年才能赚到手,怎么算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陶澄扬起下巴示意,“说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侍女紧张的咽下一口,“他虽是周姨的侄子,但也一直同我们嬷嬷侍女住在一起,我…应是我…是我平日里比较好说话,他曾托我给您带一封信来着,我其实瞧他也怪可怜的,推脱了几回便应下了,但谁知他信里写了些什么,万一是不能入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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