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柳至今迷迷瞪瞪如在梦中。
鱼郦看向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怀疑你吗?”
鱼柳摇头。
“我曾派人去兆亭寻过雍明,他虽已被蒙晔移走,可我的人在兆亭徘徊许久,并没有找到相里舟曾派人前去的痕迹。而你是知道雍明藏在兆亭的,如果你是内奸,相里舟不早就知道了。”
鱼柳道:“原来是这样。”
“玄翦卫知道雍明下落,可是蒙晔曾经下过死令,誓死不得泄漏。玄翦卫向来视军令如山,就算相里舟再怎么套问,他们也不会说出蒙晔的下落。所以他必然要从别人身上找线索,而这个人就是你。”
鱼柳惨然一笑:“为什么是我?”
鱼郦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连声音都变得亲柔:“因为你同别人不一样啊,你与我更亲近,与蒙晔也亲近,我们不仅仅是战友,还是家人。所以相里舟认为,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瞒你。他故意让筱梦接近你,与你同食同寝,就是为了从你嘴里套出雍明的下落。”
鱼柳的眼睛蓦地红起来,泪盈于眶,哽咽:“你们还把我看作家人吗?”
“当然。”鱼郦握住她的手,“我们曾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就算曾经生过芥蒂也无法离散亲情。”
鱼柳抱住她,泪水打湿了鱼郦的衫襟,“窈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怎能眼瞎至此,上了相里舟那个狗贼的当。如今你只需告诉我,如何才能弥补?”
鱼郦任由她抱着,眼中精光内蕴,道:“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帮忙,你要想法子把我们带上邑峰。”
鱼柳松开她,面露惊色。
鱼郦脸上挂着沉稳的笑:“今夜我雇的人杀了相里舟许多杀手,就算彻底撕破脸面,戏也到了该落幕的时候,如今万事俱备,总要再去会一会这位相里先生。”
相里舟得知派出去的人折了大半,剩下的也都铩羽而归,大怒地摔碎了手中杯盏。
属下跪在地上,瓷片迸溅到脸上都不敢言语。
相里舟的胸膛起伏不定,面如浮霾,阴鸷至极,半晌才问:“你刚才说伏击你们的是禁卫?”
“是,属下曾在周宫当差,识得禁宫服靴规制。”
相里舟沉吟良久,终于冷笑:“什么顺王,原来真是官家驾临。”
从荆湖南路节度使率军围山时相里舟就怀疑过,就算顺王奉天子诏令统御蜀郡事,他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得动州郡厢军。
但那时只是怀疑,今夜才算笃定。
赵官家来了。
他给所谓顺王递了许多信,想要通过他向魏帝请降,迟迟无回音,还只当顺王在权衡,不想是官家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既下了此狠手,说明赵璟是不会接受他相里舟的归降。
相里舟面色森冷,暗昧烛光中宛如鬼煞,他问:“司南可曾把我要的粮草辎重送上来?”
属下犹豫了少顷,道:“并没有,属下带人去催,司掌柜连面都没露,只派了个官家来搪塞我,一会说山路崎岖难走,一会说司家近来周转艰难。总之都是理由。”
“呵……”相里舟冷笑:“好啊,萧鱼郦好本事,才来蜀郡多久,不声不响地把人都收服了。真当我相里舟好欺负,到最后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捏碎了最后一只杯盏,任由粉齑自指缝间碾落,他道:“传巫医祝姜来见我。”
鱼郦正在绸缪,还未上山,便听说围守蜀郡的厢军军营中爆发了时疫。
说来奇怪,时疫多在春夏之季盛行,怎得严寒隆冬也会有。
但很快嵇其羽便带来消息,这恐怕不是时疫,而是有人在厢军的饮水中投毒。
万俟灿连夜出城去看,归来时重重忧色:“这毒很古怪,像是在异域古籍中载过的,得给我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有希望研制出解药。”
嵇其羽急得跺脚:“等不了那么久,魏军军营中如今已是一片哀嚎,每日都有将士毒发死去,再拖下去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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