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转眼又到晚饭时。如今入了夏,白日渐长,众人便迎着下午的阳光吃起晚饭。。
汀兰将篮子里的食物分给大家,见食物不多了,便说:“食物不多了,我们明天得再向村民买一些,话说我们已经在槐村待了两日了,何时才能进临浀城?”
澄凉吃着手中的饼子,一言不发。她心中其实也有些着急,不知道那位“贵人”的病情如何了,心中又记挂着临浀城里的那些坏蛋得消灭。
李望宸拿着吃的,却并没有吃,说:“现在看来,槐村发生的一切皆是拜袁开领导的澹州府衙所赐。”
亦武点点头,说:“没错。他们应该先是害死石海,嫁祸窕娘,好在村口槐树下处决她,又将她埋在极阴之地,使之化为厉鬼,供他们驱使。”
不文吃着东西,继续说:“然后用无魂散害人,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在把这些人也埋在村后,让他们的魂魄不宁,变作厉鬼。”
徐一接着说:“若不阻止,恐怕村子里会有更多冤魂。”
李望宸咬了口吃的,说:“这么多厉鬼,若是真的被袁开掌握,恐生大乱。我们当务之急是继续探查袁开手下为他炼魂的术士,那个姓赵的,然后想办法救村民。”
澄凉吃完了,默默听着他们的想法。
李望宸看向她,说:“不知道长可能祛除村中的鬼魂?”
澄凉想了一下,说:“我今日去村后的墓地看过了,炼魂非一朝一夕之功,那些人身陨不久,现在成气候的鬼只有窕娘所化的厉鬼,其他鬼魂还尚未被炼化出来。这些魂魄被拘禁于此,受阴邪之气侵蚀痛苦不已,要尽快超度他们,如此,那些人的阴谋也不攻自破。”
澄凉顿了顿,又说:“至于窕娘,她生前身后皆不肯说出自己的怨气是因何而来,是否被人冤枉致死,我猜想可能是受人胁迫,只能身背污名而死。此念太深,导致她化为鬼神后依然不肯说出自己的经历。”
小六子边吃边说:“啊,那这窕娘也太惨了。”
澄凉又接着道:“她生前应是良善之人,死后即便化为厉鬼,受人驱使也不肯害人。”
不文说:“难怪,有这么个大杀器在手,那姓赵的还要派人来村子里害人。”
澄凉又说:“窕娘之魂已然化凶,不好对付。我要先超度了村后其他亡灵之后,解决后顾之忧,再腾出手料理她。”
李望宸看着这年纪尚小,满脸坚定从容的小坤道,明明自己还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却用稚嫩的肩膀担负起这么多人的安危,心中对她多了不少佩服。转念一想,自己恐怕帮不上她什么忙,因此活了十六年,心中头一次生出许多惭愧来。
澄凉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接着说:“现在,姓赵的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今夜想必还会操控窕娘来探我的虚实。”
汀兰大惊,忙问:“啊!那怎么办。”
澄凉说:“超度亡魂之事迫在眉睫,晚一天那些魂灵便多受苦一天,我今晚就去超度他们。请公子想办法,在我超度完后,回头让村民将村后的坟墓迁走,否则尸体常年在那阴寒之地,恐有尸变之险。”
李望宸点点头,心中升起几分能帮到她的喜悦,这说:“在下定会谨遵道长所言。”
澄凉又对徐一,不文亦武他们说:“我今夜要度化亡灵,那女鬼受人操纵恐会前来破坏。我要专心度化,无法对付她。能否请几位拖住她片刻,助我超度亡灵。”
徐一犹豫着开口,道:“您有需要,我等自然万死不辞。只是我等没有道长这样的神通,恐怕为您争取不了多少时间。”
澄凉说:“我来想办法让几位暂时拥有抵挡厉鬼之力。”
不文连忙说:“真的,我们也能向道长这么厉害?”
澄凉点头说:“可以,不过是暂时的。”
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了,澄凉有些撑不住,想到今晚还有要事,便说:“我有些累,要休息一下,今晚巳时再说。”
李望宸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和脸上浮现的倦容,心想她这几日这么劳累,没能好好休息,也没吃什么好东西,便说:“大家都去休息吧,徐一,告诉其他人轮流守夜,我们巳时在行动。”
“是。”徐一领命退下。
汀兰带澄凉去旁边的屋子里休息,澄凉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汀兰看她这副样子,无奈的笑笑,帮她褪了鞋袜,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在一边守着闭目养神。
李望宸还在正屋坐着,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思考最近发生的事。
他与陆斐受命前往澹州调查澹州州牧袁开贪污一案,陆斐在明,他在暗。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走之前他曾设想过这一路上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可是唯有她,是意想不到的变数。
他困在山中时,是她出现救了他们。李望宸的直觉告诉他,她——澄凉对他而言是有用之人,甚至于她或许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于是他提议结伴而行。
他对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道号澄凉,十三岁了,没什么钱,要去京城救一位“贵人”。其他的就什么也不清楚了,她不说,他也没有刻意问。
在无名山里时,是她以一己之力消灭花妖,在小池镇,她说他们是朋友,在这里,也是她力克女鬼保护大家。她虽然总摆出一副不想与人扯上关系的样子,但是每当大家遇到危险,也是她抵挡在前。
她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与自己妹妹差不多的年纪。在上京,与她一般大的贵女还在深闺中承欢父母,而她却已经有如此大的神通,承担起了这么多的责任。
李望宸对她有好奇,有敬佩,更有朋友间的信任。李望宸自小受人仰望,很难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样的情绪。
思及此,李望宸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又梳理起他们在槐村遭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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