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物打开车门,请黎染坐了进去。黎染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面前这个绅士有礼的男子,风度翩翩地开关车门,绕过车前,坐进驾驶座位上。黎染只觉得心神迷离,这样再寻常不过的小动作,社交礼仪一般既往俗成,在黎染看来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从来没有这样受过殷敏擎的优待,殷敏擎对她从来没有如此耐心细致。黎染想着,一时间失了心魂。李物坐定之后,却又起身为黎染系好了安全带。黎染的脸几乎贴到李物凑近的温热的胸膛。这样的贴心照料令黎染更是不知所措,只好低头摸着自己的手。
夜里的城市看起来如水一般温柔,黎染觉得自己甚至要融化在里面。
李物把车开得很慢,似乎想要永远都不停下来的样子。两个人并不说话,也不看着对方,都专心的看着前方。公路看起来又宽又长,似乎永远开不到尽头。李物似乎在心无旁骛地开着车,而黎染仿佛心无旁骛地看着风景。其实两人都知道此时双方彼此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欲说又止无可奈何,究竟是怎样的踟蹰和不安。
“晚上的聚餐,还有谁?”黎染决定打破面前的沉默,让大家都透透气。
李物仍是专心开着车,只是好像楞了一下,他转了个方向盘说道,“还有班里那群人啊。”李物敷衍道,“像是金思怡,王家霖,廖望她们,都是你熟悉的人。”李物说着,始终没有看黎染一眼。
“真的吗……那个,没有其他人了吗?”黎染小心地问道,她担心碰上那些不熟悉的同学,这样会让她放不开性子,束手束脚的难受。“没有。”李物笑着说,仿佛已经看透了黎染的小心思。
李物的车在慢慢亮起来的街灯和车灯中穿行着,黎染看着车窗外的各种各样颜色的灯光被拉长,一闪而过。终于要到了,终于要到了。黎染心里想着,却又不愿意下车来。她只觉得在车上也过分漫长,让她不愿意脱离这梦境。
“到了。”李物说着,拐弯淮备停车。黎染看着外面醒目的几个大字,感到一阵眩晕。她不知道饭桌上的那群人们会有怎样的反应,不知道自己会被问一些什麽样的问题。
黎染想着,那间饭店彷彿突然变成了洪水猛兽,彷彿那间大门突然间变得深不可测,让人无法进入。这一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不知道对于如今的黎染来说将会意味着什麽。是面对老朋友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或是坦荡的诉说一切,成全自己的新生?
她发着呆,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被李物拉下车来,她诧异,自己却毫无知觉。她站着,听着,挽着李物的手臂,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李物讲她往里带。李物看了她一会,“你还好吗?”他看着黎染无神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可以的,没问题。”黎染回答道,却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黎染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往里面走去。
通往饭桌的路彷彿特别漫长,黎染似乎。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一楼的。大厅已经被他们早早包了场,佈置了些免费的酒水饮料,如同派对一般兴奋热闹。黎染看着热闹的人群,一个个识别他们的面孔。
她看见了金思怡一群人,但同时也发现这里还有其他的,黎染并不熟知的人们。黎染到场之后,大家便进了包间。黎染一直犹豫不决,缩头缩脑的不愿往前,都是李物在后面半推半拉的才一起跟着去了。李物半抱着黎染的肩膀,看上去甚是亲密。
大家都很识分寸,问的问题不外乎校园生活,如今的工作家庭。“诶黎染,我怎么记得当初李物追你追的厉害,你可没有答应啊,怎麽如今——”金思怡笑着看向他们,李物赶紧把手鬆开,不再抱着黎染,环视一周,解释道,“我妈妈最近住在黎染上班的医院,我们顺路就一起过来了。”周围人并不听解释,只是嬉笑起鬨,场面很是热闹。
黎染看得不知所措,但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不是……”黎染小声辩解道,但似乎并没有人听见。她看着面前继续喝酒聊天,碰杯划拳的众人,只觉得自己如今显得分外的孤独。热闹从来是不属于自己的,尽管如今的黎染就坐在他们中间,自己也还是那个被排斥出来的孤独的人。
李物一杯一杯的替黎染挡着酒,一大口一大口喝着,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你们别让黎染喝酒,她,她一会还得回去上班呢……”李物已经喝得半醉,走路歪歪倒倒的,说话也不利索了,“哟,英雄救美啊!”廖望八卦的看了过来,“替人喝酒,可是要一罚五啊——”王家霖在一旁起哄,大家。听见都拍着手附和起来,“一罚五就一罚五。”李物应的痛快,拿起边上服务员端上的酒便一下子一饮而尽。
黎染看着大家闹着笑着,看着李物替自己拼命的出头,觉得几乎如做梦一般。李物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将黎染揽在身后,整个脸涨的通红,却也还是绅士可爱的样子。黎染看了其实也心动,但李物却也还是比不上殷敏擎在她心中的地位。即使殷敏擎如今对她百般冷漠羞辱,可黎染吧却也还是做梦一般地爱着他。
黎染自己也觉得无法再想下去了。
她放着面前这体贴细致的男人不要,却死心塌地爱着另一个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的男人,黎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犯贱。可她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无能为力。
“黎染,想什么呢,还不把李物劝着点,”金思怡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对黎染说,把黎染吓了一跳,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喝的太多了,我们都劝不,你快拉住他。”金思怡说得着急,手里仍拿着酒杯,往前面看了一眼,示意黎染看向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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