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云曦的询问中,金三两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大炎国皇城覆灭之后,蛮族在这片辽阔大地上,几乎是无恶不作。
他们烧杀抢掠,以至是山河破碎、白骨千里、民不聊生。
金三两是少有的幸运儿之一,他带着家产,远逃楚国,并在短短时间内,做起了跨国贸易的营生。
在他的讲述中,烈云曦听出了他的罪孽……和功德。
是,没错,他了战争财。
从楚国沿海地带,平价收购粮食,然后走南闯北,到处以高价贩卖。
很多饥荒之地的难民,都因为买不起他的高价粮食,而饿死、渴死。
这是他的黑心和罪孽。
但是没有人能指责他。
至少他救了一部分人。
如果没有他冒着生命危险运过来的这些粮食,饿死的人只会更多更多。
“我见过太多太多人间惨剧,已经彻底麻木了。”
“人一旦饿红了眼,就会变成野兽。”
“有的人易子而食,有的人吃观音土,被活活撑死。”
“有难民拿着木棍,集结起来抢劫我的粮食,我让镖师杀死了他们。”
“大约二十天前,我来过一次孤云镇,现这里遭到了蛮族劫掠,仅有二三百人还活着,我现了这里的商机。”
“此镇虽被蛮族洗劫过,但肯定不可能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孤云镇曾是上万人口的大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让难民去废墟里寻找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拿过来跟我换粮食。”
“第一次,我赚的盆满钵满。”
“这次我来的时候,孤云镇仅剩百余人了,其他的应该都饿死了吧,而且这座镇子应该是真的穷了,我带来的一千斤粮食,都没能全部卖出去。”
烈云曦一直都默默的听着。
末了,她细心地问了一句:“刚才我看到,你好像带了一对母女。”
金三两愣了一下,随后,如实说道:“是的,那母亲叫董青莲,她想用女儿换三斤粮食,我同意了,之后又觉得她长得也不差,就打算把她带回楚国,收留为妾。”
在这人都活不起的年代,金三两做的事情,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还是一桩大功德。
是的,他贪婪,自私,好色,但如果他不接受那母女,母女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在活活饿死后,被其他难民做成食物。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别说是烈云曦,就算是神仙在场,只要懂得深明大义,就不会苛责金三两的行为。
这种事在盛事叫罪孽,而在此时,就是善事。
金三两不是英雄,更不是圣贤,没人有资格用道德制高点来约束他。
烈云曦想了想,说道:“剩下的这些粮食,我都买下。”
金三两立刻说道:“不不不,不用买,我全都送给您。”
烈云曦并没有跟他客气。
因为这些粮食再拉回去,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二人聊完难民灾情后,烈云曦转移话题,开始聊战争之事:“金三两,我问你,此地方圆千里,蛮族横行肆虐,你是如何敢从楚国拉粮食来到这里的?据我所知,楚国的形势也不容乐观,甚至在我见到你之前,我以为连楚国也已经被蛮族灭国了。”
金三两说道:“原本蛮族的确所向披靡,但近期生了几件大事……我本以为,公主您是知道的。”
烈云曦摇头:“我困守孤城,数月来,这是第一次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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