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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南羊胡同并非如字面意思所讲,是个胡同,而是指州中偏南带,最是穷贱之地,聚居着众多苦力乞丐,且还混杂着江湖中绿林响马类人物,可谓恶人成居,鲍鱼之肆,是令那些豪门贵族最为避而远之地方。而岑湘侑身为名大家闺秀,居然敢涉足去那种地方?
过雪难以置信时,江轲继续说:“当初四小姐就是在南羊胡同,找到碧海帮人来劫质二小姐。”
过雪大脑轰隆响,恍若巨大雪球凭空爆炸,四散纷离。
岑湘侑急忙拉着手,哀声哭求:“二姐,是做错了,是不该派人陷害,是不对……可、可也不能全都怪……这些主意全是五妹出,是指使这么做……”
“婴婴……”过雪闭上眼,隐忍泪水终究滚落,就算再怎么不愿去接受,切却已成事实。
岑湘侑如实交待:“是五妹,什么都告诉了……说与大哥有染……面勾引大哥,面又引诱陆公子,所以陆公子才会直对念念不忘,否则他为什么肯娶蒋九姑娘,却不肯要?岑陆两家关系明明要好,但就是因为存在,让连个妾都当不上,只要被人凌-辱消息传出去,陆公子才能对彻彻底底死心……、就是为了让陆公子不再想着……”哭哭啼啼道,“二姐,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才听了五妹主意,其实、其实真正恨人是五妹啊……说整日活得不见天日,却成了自由自在大小姐,表面待好,私底下却与大哥缠绵悱恻,如果不是关系,又怎么会搬离岑府,怎么会过着囚犯样生活,巴不得消失才好……这些话,全都是五妹自个儿说,不信去问,也没想到会对这个亲姐姐下狠手……二姐、二姐……”
过雪只觉得全身疲乏无力,仿佛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似,略带疲倦声音里透着飘虚:“四妹……尽管们并非亲生姐妹,但扪心自问,由始至终,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地方……”
手点点从掌心里抽离,岑湘侑惊恐地瞪大双目:“二姐,真知错了,原谅好不好,真不想去安如寺啊,那里都是安置下堂妇地方,听说进去之后没有好结果啊,二姐替向大哥求求情,让大哥放了吧……二姐……”
哭得死去活来,过雪却是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江轲命婆子关上房门,跟在身后讲:“二小姐,五姑娘并非您想象中那样纯稚无垢,在很早之前,五姑娘就已经对少主有所纠缠了,但少主看在二小姐面子上,才没有对怎样,但五姑娘发现您与少主事后,变本加厉,动不动就让少主来探望,那天晚上……您与少主大吵了架,偏偏五姑娘那边又闹着要见少主,五姑娘对少主心思如何,现在您不会不知道,只怕当时百般诱惑,少主伤心欲绝又醉了酒,才时犯下糊涂事……后来五姑娘怀有身孕,要挟少主除非跟在起,否则就将孩子事告诉您……可不曾料到,处事狠绝,居然又与四小姐合谋陷害您,二小姐,知道您心里直疼爱五姑娘,但究竟是怎样为人,如今您总该看清楚了。”
过雪弯着腰,用手掩着胸口,觉得那里断气般痛,呼吸,呼吸,肺里就像被数之不尽绵针刺穿,血淋淋地滴着血。生不如死感觉,大抵如此了吧?
“所以们以为……把送到綵州去,就可以隐瞒辈子了吗……”为什么到了现在,他们才肯告诉实情,才肯告诉真相,就像个傻子样,直被蒙在鼓里,不、就是个傻子,就是个傻子……
“二小姐……”江轲走上前,过雪倏然惊恐地转过身,“不要跟着。”
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江轲道:“二小姐,您先跟回府。”
过雪摇摇头:“不要再跟着了……不要……”转而举起头上发钗,直指自己颈项,“再跟着,就立即刺下去。”
江轲果然不敢再靠近步,原地不动。
过雪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见着路就走,见着弯就拐,偶尔有阴影从眼前晃过,也分不清是树木还是途经而过行人,知道自己现在样子定狼狈极了,可不在乎,只想这么直走下去,不管到底去了哪里,其实去哪里也样,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眼前泛着微微眩晕,就仿佛踩在云端上,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片。
走得累了,过雪倚着墙壁停下来喘息,只能扶着墙壁,否则站都站不稳,喉咙干涩得发胀,很想哭,可又哭不出来,眼泪似乎都已流尽了,缓了缓,又继续往前走,身旁行人渐渐变多,熙熙攘攘,来回穿梭,如同迷失鱼儿,漫无目地游往至海底最深处……
恨自己,到了这步田地,心里头竟然还在想着岑倚风,恨他,明明说出那样残忍话,却为什么还会有那种痛楚万分眼神,像火焰样燃在心头,烫成烙印,磨灭不掉。
过雪走得腿脚发软,终于跌倒下来,恰好前方辆马车经过,健马嘶鸣声,被车夫及时勒住缰绳。
“岑二小姐?”那车夫居然认得。
过雪恍恍惚惚地抬头,日光刺目,视线里片模糊,几乎叫睁不开眼。
只觉得冷,抱住身体不住发抖,宛然暴露在猎手面前,头孤零零又分外害怕麋鹿。
仅仅片刻功夫,便有人急匆匆步下车,用披风把裹住,紧紧地搂进怀里。
“过雪!过雪!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音惊惶而焦急,听起来极其熟悉,像是曾经盼了许久,直梦魂牵绕声音,此际遍又遍地回响,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远得是在梦里,迷茫地仰起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双急得发红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样子,就斜歪过脸,彻底不省人事。
烟逝错识君1
这觉睡得很长、很累,好像不知不觉度过几百年,梦里有许许多多人,走马观花样,场景不断在变幻,流沙似抓也抓不住,哭着喊着,流了无数眼泪,直至终于醒来,头脑亦如灌了铅般沉甸甸难受,而当时究竟梦见什么,竟已全无记忆。
身上盖着厚厚绣花锦被,如那襁褓之中幼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透不进来,温暖得叫人近乎窒息。
“醒了。”陆庭珩直守在床边,见睁眼,目光霎时亮若星辰,吩咐身旁小童,“快去熬碗姜汤来。”
过雪缓缓侧过脸,他已是俯身靠近,不经意间,彼此呼吸融在处,他关心地问:“怎么样,还觉得冷不冷?”
迷昏时总在发抖,蜷缩着身子,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怎么唤也唤不醒,连眼泪都是冰凉,替擦泪时,好似淅淅沥沥小雨溅在指尖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过雪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某天睁开眼,看到人会是陆庭珩,因为那段记忆,就恍若贝壳里珍珠,太美好,太珍贵,让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求,直至久得,已经变成种遥远过去。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样,那种眼神,叫陆庭珩觉得难受,又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什么最重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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