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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老五在他前面走,始终是不作声。到了洪麻皮茶棚子里,恰好童老娘也赶了来,手里挽了一只篾篮子,里面装着新鲜菜蔬,倒有一只钳了毛的鸡头,垂在篮子外面。看到杨大个子就哟了一声道:“杨大哥发了财吗?怎么不认我这个伯母了?我们还是实心实意,以为必是和从前一样亲热,老早就起来了,宰了这只鸡,想着你一大早就要……”杨大个子两手一抱拳头,连作了几个揖。因笑道:“老娘,你不能怪我。我这老远地跑了下乡来,不是到你老人家家里来,是到哪里来呢?不想昨晚上和老五一谈,碰了我一鼻子的灰。一来我是受人之托来的。这里既想不到办法,我赶紧回城另打主意。二来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所以老早的就走了。”老娘道:“倒不是老五碰你一鼻子灰,他上月连赌几场,把钱输光了。你要钱用,找你童老娘想主意才对。我喂了一只百多斤重的猪,拿去卖了就是了。你大远地跑了来,真会让你吃了闷棍回去吗?”杨大个子笑道:“这也可以见我姓杨的,实在不成器,找人无非是借钱。但是这回下乡,我并不为了钱来,而且还带了一点钱来,要老五代办一点事。无如就是老五不念交情。”童老五道:“喂!大个子,大路头上老叫些什么呢?详情到我家里去谈就是了。”童老娘对两人打量了一番,因道:“咦!这是什么事?先说给我听!”杨大个子道:“我在这里喝口茶。”童老娘虽在手臂上挽住了一只篮子,她还是两手互相卷了袖口,沉着脸向杨大个子道:“你们这些东西,一辈子不长进。不是我见了面就要说你,你有了要紧的事,早就该对我说。现在我米问你,你还拖泥带水做这些神气。”说着,将一手拉了杨大个子,笑喝着道:“随我来吧。”杨大个子这已觉得面子十足,再要执拗,便透着不近人情。于是随了童老娘就跟着到她家里去。他们在村庄里,分得了人家三间屋子住,两间住房,连着一间厨房。童老娘烧了一壶茶,炒了一碟南瓜子,将杨大个子安顿在外面屋子里坐。她却在厨房里煮饭燉鸡,隔了屋子和他谈话。等着童老五和洪麻皮来了,杨大个子已经把秀姐所托的事,完全报告过了。
童老娘坐在灶门口烧火,两只巴掌一拍道:“人家肯求我,是人家看得起我,那还有什么话说?老五不去接她,我去接她。我们这里有两间房,分一间给秀姐娘住也毫不妨事。”童老五带了一盒纸烟回来,抽出一支烟卷,送到灶门口,笑道:“请你老人家抽一支香烟,抽着烟你老人家慢慢想着说吧。人家现在是全身带钱走路的人了,若把秀姐娘放在我们家里住了,我们这样穷,不怕人家疑心我们不怀好意吗?”童老娘把纸烟衔在口角里,在灶口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柴棍子,将烟点着了,又把柴棍子递给老五。笑道:“孩子,我比你还穷得硬呢。但是你要晓得这是人家来投靠我们,在我们这里避难,并非我们去请了她来。她来了,我们不但不会沾一点财喜,而且还要担着一分心呢。”童老五道:“这就对了。我们给她安顿一个地方就是了,何必安顿在我们家里?好在她有的是钱,要什么都不难,就让她自个住着,也不会住不下去。”杨大个子道:“我也不愿秀姐娘住在你们这里,我们完全是好心为人,何必让人家疑心我们有了私意。童老五愿助她们一把力气的话,最好是这一辈子都没有人晓得。要不然,不但人家说图她姓陈的钱,还说想着她的人呢。”童老五伸了大巴掌,在桌面上咚的一声拍着,叫道:“这话痛快。杨大个子的话,若是老早的这样说了,让我卖命也肯。我就是有这番苦心,说不出来。你现在替我说明了,你就知道我昨天不愿承担这件事是什么原因。你既是这样说了,好,我们吃过饭一路进城。叫我当名轿伏,把秀姐娘抬下乡来,我都愿意。只要不用我出面子,无论作什么事,我都不推诿。”洪麻皮向杨大个子道:“你看,五哥这不是满口答应了吗?小伙子总有小伙子那一股子杂毛脾气,你急什么?我们决不是那种怕事的人。放下乡下的事,我也陪着你两个人走上一趟。”童老娘也插嘴笑道:“要我去不要我去?假如要我去,我和你们一路走。”洪麻皮搓着两只手心道:“你看痛快不痛快?老娘都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呢。”杨大个子觉得劝将不如激将,这一激居然大告成功,心里自然十分欢喜,高高兴兴地把午饭吃完,就和童洪两人一路进城。到杨家之时,杨大嫂老远地看到,迎上前来,抓住童老五衣襟,点了头向他周身上下看了一遍,笑道:“几个月乡下日子,过得你又胖又黑,身体这样健旺,这就比在城里好得多了。”童老五笑道:“现在我们是乡下人,到了城里来,凡事都请求大嫂照顾一二。”杨大嫂笑道:“几个月不见,也学会了说话了。若是早就这样会说话……”童老五道:“那就发了财了吗?”大家说着话,走进了屋子,杨大嫂张罗着茶水,这话就没有告一段落。但是童老五见杨大嫂进进出出,脸上都带了微笑。因道:“大嫂子好像是很高兴,见着我老是笑嘻嘻的。”杨大嫂抿嘴微笑着,却不作声。正在这时,老远地听到王狗子在外面叫道:“老五来了,欢迎欢迎,我们喝酒去。”他冲进屋子来,看到小桌上摆了几碗菜,竖立着一瓶子酒,便站着将舌头伸了一伸,笑道:“人还是疏远一点的好,你看,你们一进门,大嫂子就办了这些个吃的。”
杨大嫂抢上前,斟了一茶杯酒交给王狗子,又把筷子夹了一块咸菜烧的冬瓜肉块,举起来,笑道。“狗子你张开口。”他真张开口,杨大嫂把一块肉塞进他嘴里。笑道:“天天见面的人,我也是一样地优待你。喝了这口酒,我有话和你说。”王狗子真端杯子喝了一口洒。杨大嫂笑道。“今天要你卖一点力气,要你和老五跑几趟路。”王狗子道:“跑什么路?”杨大嫂向门外伸头看了一看,因低声道:“今晚上有个机会,何德厚在人家吃喜酒。大概不到十二点钟以后也不会回去。就在十二点钟以前,大家把秀姐娘送了出城。老五同洪伙计刚刚到,在人前并没有露脸,决没有人知道你们进了城。没有人知道你们进了城,那就也没有人知道秀姐娘的踪迹了。”王狗子道:“吃过钣天就黑了,我去通知秀姐娘。”杨大嫂道:“若只是通知一声,找上许多人来作什么?她既是下乡去过日子,换洗衣服,手边应用东西,哪里可以不带个齐全?你们可以挑了箩担,在她巷口子上等着,让秀姐娘把东西悄悄地偷运了出来。反正箱子柜子不动,把里面衣服零碎抽送出来,也决不会有人知道。”老五道:“这件事交给王狗子去办,那又算差派着对了。”狗子笑道:“秀姐娘是我顶熟的人,她把东西给我,我就把东西收在箩担虽面,那有什么差错吗?”杨大嫂道:“大家先坐下来吃饭,让我自己来挂帅点将。”说着,大家围了桌子坐下,扶起筷子来吃喝。杨大嫂却坐在桌子角上,左手撑了桌子角,右手举了一把小茶壶,嘴对了嘴喝着茶,眼望了大家吃喝。因笑道:“我们先约定一个会面地点,就是丹凤街口那座土地庙后身。第一这里叫车子方便,随时都可以坐上车子就走。第二那里本是我们成天来往的地方,大家向那里走,也没有什么人疑心。第三是何德厚一有了钱,就卖掉了丹凤街的房,我们只管做我们的,不用担心在那里会碰着醉鬼。吃完了饭是这样,老五跟着我到一个地方去拿一点钱来。杨大个子先在土地庙外面小茶馆里去泡一碗茶坐着。洪伙计同王狗子可以挑两副箩担,装个做小生意的样子,在秀姐娘门口经过两趟。洪伙计那里熟人少,你尽管到她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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