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祥卿听了冷笑,竟然觉得心中大快,便说,‘果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做了那些事,若还不断子绝孙,才真是老天瞎眼。’
林清说,‘他想要留後,也是费尽心思。我看他那府里养了许多心术不正的法师,有几个是极难对付的,我还要再想一想。’
温祥卿问道,‘他没有起疑?’
林清说,‘他倒是听说过我,对我十分礼待,还请我去他府里住。’又说,‘我问他碧玉箫之事,他说是下官所献,并不知其中的来去。’
温祥卿冷笑起来,‘他自然是要推得一干二净。’
林清笑著说道,‘我已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你不必烦恼。’
温祥卿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道长请快讲!我是寻常人,他们必然不防备,你若有了主意,便吩咐我去做。’
林清说,‘正巧我有个师妹,向来不安心学道,被人哄骗,有了身孕,上月难产而亡。这原本是门中的一桩耻事。我便借著这个由头求他的碧玉箫一用,看他肯不肯。他若是肯,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我自有法子能叫她还魂,好教他信我,那时他有求於我,便好动手了。’
温祥卿又喜又忧,又怕眼前这人并不会做戏,便说,‘这主意倒好。只是今天实在晚了,你快去睡罢,明日里再细细的商量。’
温祥卿送林清睡下,转身却又去找了刘凤商量。刘凤听他说完,便笑了笑,说,‘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若是十句真话里藏著半句假话,不怕他不信。只是接下来的事,我们还要安排妥当,免得出错。’
温祥卿说,‘怎麽讲?’
刘凤说,‘只是动动嘴皮子,自然是容易,可若要起死回生,却是件登天般的难事。他府里厉害的人不少,若是弄鬼,哪里混得过去。’
温祥卿知道他的话不假,‘你实话跟我说,到底林清有多厉害?’
刘凤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你要他杀我,想来也能毁我半条性命。’
温祥卿皱起眉来,怒声说道,‘你这是什麽话,难道我想你死不成?’
刘凤唇角微微勾起,说道,‘此事若是了结,林清定要亲手杀我。即便祥卿舍不得我死,只怕也护不住我。’
温祥卿明知他不过是在试探,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拼尽全力,保你不死。’
114
刘凤听他这样说,也大出意外,看了他半晌,才轻声的说道,‘我做了这些年的鬼,哪有那麽容易便死了?若是林清将来定要取我性命,你也不必插手,我自有办法。’
温祥卿皱起了眉,觉得被人耍弄了似的,说,‘那便还是你厉害了?’
刘凤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祥卿心里十分的敬重他,不愿意他死在我这样的鬼怪手中,是不是?’温祥卿听著不快,便说,‘你若不是这样总想著害人,他也不会非要取你性命不可。我敬重他些,你心里也不愿意,也要算在他身上。我早就说了,你这脾气不改,叫我心里爱你,只怕这辈子都不能了!错的是你,怎麽总要怪在别人头上?’
刘凤怔在那里,半晌不语。
温祥卿仍有些生气,便说,‘等我报仇雪恨,便带著你和珍珑远走他乡,那时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就别再想著害人了!’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里。
两人起了这一番争执,温祥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刘凤做了这许多年的鬼,性子怕是再难更改了,他若是想要约束住这人,便只有用鬼婆婆教的那个法子了。
隔天清晨时,四人在房里仔细的商议,如何对答进退,刘凤都说得十分详尽,林清虽然略显不耐,却不言不语的听完了。
温祥卿见刘凤滴水不漏,便说,‘事不宜迟,还是越早越好。’
刘凤劝他道,‘欲速则不达,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他这几年年岁渐老,心急得厉害,不然你看他弄了满府的江湖术士?即便我们不动手,他也没些好日子了。’
林清瞥他一眼,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妖术弄不得?’
刘凤笑著说道,‘我弄不弄妖术,道长眼里都容不我下,又何必多此一问?’
温祥卿心里烦闷,就对刘凤说,‘你少讲两句!’
刘凤脸色有些难看,不怒反笑,说,‘是我的不是,道长大人大量,还请多包涵。’
温祥卿问林清,‘你那个起死回生的法子,妥当麽?’
林清说,‘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可惜他们不认得我师妹,自然也分不出真假。’
温祥卿静了半晌,说,‘他这样大的岁数了,膝下还未有半子,想来也有些可怜。’林清好笑的看著他,‘难道你还可怜他不成?他也算得上恶贯满盈了,我往日里捉下的妖怪,还不及他一半的祸害。’
珍珑一直不曾开口,此刻却微微的发抖,温祥卿看在眼里,笑了笑,才说,‘所以才说报应不爽,天理昭彰啊。珍珑,我知道你也恨他,到时候我把那手刃仇人的机会让给你,如何?’
珍珑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红,勉强的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温祥卿又问他,‘即便他信了你,也不过是个凡人,如何受你摆布?’
林清大笑了一阵儿,说,‘治恶人,又何必非得用圣人的法子?’
温祥卿倒也笑了,心里就想,这人不受常法的拘束,真是个奇人。
四个人商议已定,林清便出门去了,温祥卿取出银钱来,吩咐店里的夥计买了好些酒在房里,又要了一个碗摆在桌上,正要去寻珍珑说话,打开门却见刘凤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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