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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林一边忙着做给谢谨之、谢涵之和谢映芬准备的生姜萝卜饮,一边与谢徽之说话:“你可有打听清楚,王安贵怎么忽然就上吊自尽了?他有那么多好亲戚呢,不是说他女儿还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吗?就算现在皇后与太子都袖手不管他那案子了,大理寺的人也还未到京呢,他的罪证都没呈送到皇上面前,他用得着这么急着去死吗?”
谢徽之帮她洗好了一个萝卜,又替她切成小块——最近他经常被二姐支使着干活,这种事已经做得挺熟练了:“我打听过了,王安贵的死可能有点问题。曹家那边有小道消息,说是宁国侯世子程礼偷偷把人给灭口了。当初救王安贵最积极的是他,没想到如今最能狠得下心的也是他!传闻说他老婆跟他闹翻了,抓得他满脸花,手上也咬了一大口,据说伤口深可见骨!不过他老子娘把他老婆镇压住了,如今将人关在屋里不许出去,也不许见人,这才保住了程礼那张脸。不休养上三两个月,他恐怕都没法出门见人吧。”
“真的假的?”谢慕林有点小兴奋,“程礼的老婆这么猛?不过她确实是个厉害人。你上回不是说,大理寺去东昌府查案的几个人遭遇刺杀,就跟程礼老婆脱不了干系吗?”
谢徽之道:“这位程夫人是出了名的厉害。据说当初宁国侯夫人会选中她做儿媳妇,就是嫌自己儿子性情不够果决,立不起来,需得要个厉害些的媳妇镇宅才行。程夫人嫁进宁国侯府后,不但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连个妾都不敢有,连她要夫家帮忙提携娘家,程礼也不敢有二话。谁能想到,她也会有今日呢?虽然王安贵罪有应得,但那程礼也够心狠手辣的了。那可是嫡嫡亲的小舅子,是程夫人唯一的亲兄弟,至今还没有儿子呢,只有两个闺女。他这一死,程夫人娘家的香火就断了。”
谢慕林摆摆手:“这不是重点!你也说了,王安贵罪有应得,他早晚是要死的。程礼无缘无故去灭什么口?多半是因为王安贵知道了什么机密,程礼担心他会说出去,才迫不及待地赶在大理寺正式开堂审案之前,把人给灭了口吧?我倒想知道,这个机密是什么?会不会跟曹家也有关系?那跟爹的案子呢?”
谢徽之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若有所思:“没错!父亲会被卷进这件事中,是因为王安贵诬告!王安贵为什么要诬告父亲?不可能仅仅是那点子口舌之争,因为说他坏话的人多了去了!最重要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平南伯府想要除掉父亲,好让曹氏顺利大归,还能吞下谢家的财产。事情是王安贵在做,风险也是他在冒,得益的却是曹家。若说曹家与王安贵的案子无关,我是不信的。十有八|九,那王安贵贪污的河工银子,就是叫曹家得了!”
他兴奋地转头看向二姐:“这么一来,曹家想要灭王安贵的口,就是明摆着的事了!程礼是平南伯夫人的亲弟弟,他只是帮曹家办事而已!”
他激动起来,手上的动作就大了。谢慕林连忙抓住他手上的菜刀:“你小心些!仔细别切到了手。”
谢徽之忙把菜刀放下,让开了位置。谢慕林见他把萝卜切得差不多了,就拿瓷砵装起来,又指挥谢徽之去给生姜去皮、切碎。这个时代没有搅拌机,也没有榨汁机,她也只能用原始的办法去达到目的了。
等谢徽之将切好的姜丢进瓷砵,谢慕林便拿个木杵细细碾起碎萝卜与姜末来,同时开口继续先前的对话:“这种事你就算想从曹荣那边套话,估计也套不出什么来,他哪里能知道这些大人的秘密?他母亲又不喜欢你常去找他,更不可能向你透露内情了。王安贵是死是活,曹家人应该不会太在意。我就是有些烦恼,王安贵一死,没人能证明爹是被诬陷的,爹想要出来,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等就等!”谢徽之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安贵都遭报应了。父亲是清白无辜的好官,冤情自然能得以昭雪的!”
谢慕林笑了笑:“王安贵这算什么遭报应?不过是狗咬狗,窝里斗罢了。真正的报应,应该是明正典刑。他犯了什么罪,就该判什么刑,而不是他人一死,案子就中止不再继续下去了,连他犯了事的家人都不再受牵连。”
“他的家眷倒也不是不受牵连的。”谢徽之说,“他一死,皇上听说十分恼怒,下旨剥夺了他夫人的诰命,又要流放他妻女。他妻女将他尸首领回去后,王家家主禁止她们大办丧事。与曹二太太有亲的那一支王家人,还说有罪之人不能进祖坟,命他家人另择地安葬呢。王安贵老婆哭闹了一日,都没人搭理,只得去求大姑姐。宁国侯府不但没让她进门,还把她捆了塞进马车,重新送回王家。王家在那之后,就禁了王安贵老婆的足。至于王安贵的后事,只有他两个女儿在料理。亲友、族人都没人去吊唁,好不冷清!”
他是去过王家门外那条大街,亲眼目睹了王安贵死后凄凉惨景的,心中大快。
谢慕林听了笑笑,正要说话,便察觉有异,回过头看向厨房门口:“三妹妹怎么过来了?”
第82章焦虑
谢映容不知是不是想偷听的,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脸上也有些讪讪地:“老太太让我过来取一壶热水,她老人家觉得脚冷,要烫一烫脚。”
谢慕林回头看了看灶上:“你等一会儿吧。先前张姐姐和琴姨娘蒸东西时用的热水还在,反正是用来烫脚的,也够用了。”说着就拿了个干净的木盆过来,要将锅里的热水倒进去。
谢徽之冷冷地看了谢映容几眼,转头上前抢过谢慕林手里的铁锅:“我来吧。二姐姐你拿这个太吃力了。”
他现在越发不喜欢谢映容了。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姐姐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在谢家,知道父亲谢璞一案内情最多的人,谢慕林之下就是他了。很多事他甚至比文氏都清楚,比如平南伯伪造来诬陷谢璞的那封假信,他就知道很有可能是被三姐谢映容偷走了。但如今假信下落不明,大理寺的人也没搜出来,谢映容却对此事闭口不谈,让他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
还有,如果当初被关押在谢家上房的时候,谢映容确实藏起了这封信,引来曹氏主仆怀疑,钱妈妈还亲自带人搜她的身——她为什么不向其他人求助?就算一向与她亲善的二姐谢映真当时还在病中,万事不知,那他这个兄弟呢?以他跟谢映容的关系,说是亲姐弟也不过如此了。虽然钱妈妈也带人来搜过他的身,但因为他一直紧跟着大哥谢显之的关系,钱妈妈不敢做得太过分,搜得不算仔细。他若知道那封信的存在,贴身藏着,能瞒过去的机会是很大的。
可谢映容一次又一次地经过他身边,又有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却始终不肯透露只字片语。她对他就那么不信任么?谢徽之觉得心里膈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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