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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伯夫人程氏咬了咬牙:“王安贵的性命不算什么,就怕他这一死,妻女皆要受牵连,王湄如进宫之事便成了泡影。我们想要再找到一个更好的棋子,就难上加难了。伯爷,我……真是不甘心!”
“我又何尝甘心?”平南伯叹道,“只是如今已经没有了别的法子。王氏也是自己行事鲁莽,才毁了大好前程,怪不得我们。”他把先前对小舅子程礼说过的话,又对妻子再说了一遍,“眼下我们还是先撇清自己要紧。这回我们得罪了长房与二房,恐怕很难借上他们的力,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未必会伸出援手。”
平南伯夫人冷笑道:“怕什么?偿若皇上真的要治我们的罪,事关曹家声名,皇后娘娘断不肯袖手旁观的。我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根本不用担心!”
但她随即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伯爷提醒礼弟,小心我们程家长房的人,也是行事考虑周全了。虽说我母亲与礼弟夫妻联手,已经抢到了世子之位,又成功让父亲厌弃了程信,但程信一家还在侯府里住着呢,父亲逢年过节都会叫上他们,还时不时亲自教程笃读书,骨肉之情尚在。万一礼弟因为弟妹娘家的案子,惹了皇上厌弃的话,谁也保证不了,父亲不会逼礼弟交出世子之位,重新提拔起程信父子来。”
平南伯点头:“是啊,我也是考虑到你娘家的情形,才让礼弟小心谨慎些。王安贵一家自寻死路,弟妹可能会因为血缘之亲犯糊涂,礼弟身为一家之主,却需得掌握分寸才行。”
他看向妻子:“礼弟有个想法不错,他想给王家的女儿寻个替身,日后无论王家妻女是什么下场,至少那王湄如是能保下来的。我们再设法在外地给她寻个不错的官宦人家安置,改名换姓,过得两年,等风声平息下来,再把她送进东宫去,只道她长得象王家女。太子殿下若是不改迷恋之心,那也是人之常情,谁也挑不出错来。而我们既然救下了王湄如的性命,她为我们出力,便是应有之义了。”
平南伯夫人咬了咬唇,有些踌躇地问:“伯爷,你之前跟礼弟说的话……是不是也有暗示他将王安贵灭口的意思?我倒不是反对,就是怕王安贵真死了,王湄如不肯为我们效力。即使是一时为形势所迫,装作顺服的模样,等她进了东宫得了宠,也有可能阳奉阴违,暗中破坏我们的大事。”
平南伯笑了:“这有何难?那我们就连她妹妹一并救下来好了。王氏姐妹在京城少见外人,那个小的躲上几年,模样长开了,更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等王湄如进了宫,她妹妹还在我们手上,她敢不听候吩咐,尽心办事?”
平南伯夫人一听,觉得这个计划很可行,但时间却未必足够:“那我们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替身才行。王湄如虽少见外人,却因为太子的关系,一向有美名在外流传,若是随便寻个女子顶替她,只怕骗不了几个人。况且,王家那边也得打点好,万一有人当场拆穿替身是假的……到时候,别说把王湄如姐妹悄悄换出来了,只怕我们家也难脱身!”
平南伯只是笑了笑:“不叫人认出模样来就行了,这事儿不难。”
平南伯夫人一怔:“伯爷可是有了计划?”
平南伯没有回答,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王安贵是救不得了,谢璞要怎么办?他那些所谓的罪证都是假的,只要王安贵罪证确凿,便没什么可指证谢璞的了。就连林家,也因为察觉到我们对谢璞冷漠无情,怀疑是上了我们的当。若他们不再死咬着谢璞不放,他很快就能脱罪了。可我们都做了那么多事,真让谢璞出来,他断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谢家财产到不了手,我们家的名声也会有所损伤,妹妹的名声就更不能要了。”
平南伯夫人也是郁闷不已:“真不知道那谢璞怎么就这般走运,竟一点儿把柄都抓不着。我们已经安排了人长年在他身边盯着了,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若非如此,也不必非得假造一封信不可了。而且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将它藏在谢璞的书房而已,谢璞根本就没察觉,轻而易举的事,竟然也会出差错!”她欲言又止,差点儿没抱怨起曹氏来,因担心会惹丈夫不喜,话临出口时,才改了词儿,“妹妹手下的人也太无能了些!”
平南伯沉吟片刻:“妹妹提过,她那个行三的庶女形迹可疑,八成是发现了信,把它从书房带走了。后来钱妈妈多次设法搜那庶女的身,始终未能找到信。大理寺的官差抄检谢家正院上房时,同样一无所获。我怀疑……信很可能已经被那庶女烧毁了,否则不可能一点蛛丝蚂迹都没留下!”
平南伯夫人皱起眉头:“就算那个庶女真的把信烧了,当时上房里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一个人察觉?我看妹妹手下的人,一个个都该敲打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丈夫:“谢璞的事儿,确实不好办。但我们如今已经收不了手了,妹妹更不可能继续留在谢家,索性就借机与他反目也好。谢璞这些年做官能做得这么顺,都是靠着我们家的势。我们如今不再庇护他了,他便不过是个寻常小官,成不了气候。”
平南伯缓缓地道:“也不必做得如此张扬。趁着他如今还在牢中,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让妹妹赶紧哄得他把财产交出来,那些产业该过户就赶紧过户了。等到一切都成定局,他就算人出来了,难道还能逼着我们把吞下去的东西重新吐出来不成?”
平南伯夫人听得笑了:“伯爷想得比我周到,那就这么办好了。不过这事儿用不着妹妹去做,她与其费那事儿,还不如先把方闻山给哄好了呢。先前她发脾气,惹得方闻山几日不来,她自个儿先慌了。这门婚事绝不能生出什么变故来,我还指望着方妹婿能助我们三房直上青云呢!”
第80章灭口
平南伯夫妇俩商量好了计划,就分头施行去了。
平南伯夫人先在自家名下的庄子里,挑了两个庄户女孩,身量高矮与王家姐妹有七八分相似的,派了心腹对她们秘密进行“调|教”。但是不是真的用她们去顶替王家姐妹,她现在还不敢确定,毕竟以王家长女王湄如的美貌之名,庄户女孩给她做丫环都不配,根本糊弄不了人。但平南伯说有法子掩饰,她就先信着了,同时也让手下的亲信继续寻找更合适的人选,以备万一。
找替身的事还算顺利,但平南伯夫人也不是事事都顺心的,比如谢璞那边。她本来是想,王安贵既然已经注定要死了,索性死前再发挥最后一点余热,把谢璞诬告到底,就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只要王安贵留下“遗书”,指证谢璞,那谢璞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使大理寺不治他的罪,他也休想在官场上继续清白做人。到时候,平南伯府想要摆弄他,就更容易了。
可惜,平南伯夫人正打算拿保命为条件,骗王安贵写亲笔“遗书”的时候,她的同胞亲兄弟程礼已经先一步把王安贵给灭了口。连平南伯夫人自己听到消息时,都觉得吃惊,她兄弟一惯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又与妻子程王氏夫妻恩爱,对小舅子王安贵的生死十分在意,哪怕是这回不得不下手灭他的口,也该犹豫一下,拖拉几天才对。谁能想到,他行事竟能如此果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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