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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师很想说,你不要这样,你做自己,但是他又明白,这么多年的隔阂,要求孩子在短时间内全然忘记,转变成与他亲密的美好样子,也根本不可能。
想起孩子在师爷那里挨的那顿戒尺,无非是用□□的疼痛来减轻内心的愧疚,这法子程老师以前也常用,没曾想,连这个都要传给孩子了。
“忍着。”程老师摸摸孩子的头道。
程松直心一沉,知道爸爸真的要下狠手打自己了,可到底是自己求来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便点点头,转回去了。
孩子铁了心要挨打,程老师便也不说了,只挥起戒尺,添了两三分力抽下去,“啪”一声,一道红痕立刻显现!
程松直疼得闭上了眼,感受着身后的钝痛缓缓从表皮渗入肌理,还没等这一下疼痛消化完,屁股便迎来了又一声“啪”,痛麻的感觉迭加到一起,再次让程松直皱起了眉。
疼,比之前那两下疼很多,但还可以忍受,程松直知道,这就是自己不听话的下场,从前爸爸就是这样,一边打他一边讨厌他。可是,是不是只要他不喊,不哭,不叫,不闹,爸爸就会更喜欢自己一点?
戒尺“啪啪啪”地落下来,把圆润的小屁股打得红肿一片,如果伸手摸的话,就会感觉到**往下都已泛起薄肿,颜色也鲜艳非常,可是孩子始终没有叫喊。
疼痛渐渐变得难以忍受,程松直咬着牙,感觉两鬓发间渗出了汗,却怎么也不愿意喊,仿佛喊了以后,爸爸就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啪!”
“啪!”
程老师一边打一边数,用的都是八九分力,加之戒尺本身的厚度,孩子挨了三十来下都不喊,也不叫停,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啪!”
程老师看见孩子膝盖稍稍一屈,立刻停了戒尺,问:“松儿,还不喊停?”
一颗汗珠顺着鼻翼流下来,渗进程松直嘴里,咸咸的。其实整个屁股都疼麻了,但他还是不敢出声,此刻听到爸爸问,才喘了两下,道:“爸爸说我知道错了就喊停,我觉得,我觉得我还没有知道。”
程老师眉心一蹙,放下戒尺,把孩子拉了起来,只见孩子一额头的汗,小脸疼得有些发白。他心口揪了一下,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就算爸爸今天不打你,你以后也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了,对吗?”
程松直抿抿唇,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挨这么多?为什么不喊停?为什么宁可忍着?”
“因为……”程松直说不出口,嗫嚅了一下,就只摇头。
因为我想让爸爸觉得我很乖,想让爸爸喜欢我,想让爸爸爱我。
程老师哪能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他又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他也想要孩子觉得爸爸很好,想要孩子喜欢他,爱他,可是似乎他们越是这样想,就越容易伤害到对方。
程老师把孩子抱进怀里,抽了纸巾给他擦汗,道:“不管为什么,松儿知道错了,爸爸就不打了。”
“可是……”
“不许可是!以后就是这样,错一处就打二十下,你今天错了两处,就打四十,已经打完了,不许再说了。”
程松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里却道,明明没有打够四十,只是爸爸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想和爸爸争了。
程老师看小孩乖乖的样子,简直想把他揉进自己心里,干脆抱着他起身,走出了书房:“爸爸抱你去上点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程松直被平放在沙发上,等着程老师翻箱倒柜地找药。其实伤并不算重,甚至不影响坐,但是程老师却很上心。程松直看着爸爸忙碌的样子,想起他刚回来时挨的打,当时也是这样趴在沙发上,手脚都被绑起来,爸爸也是用一柄戒尺,每一下都打得很重,打完以后就丢下他走了。
程松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想得出神,连爸爸到了自己身后也不知道,直到凉丝丝的云南白药喷上屁股,他才打冷颤一般抖了一下。
“没事,爸爸揉揉就好了。”
程松直趴着不说话,鼻头却有点酸,他想,要是当时爸爸打完以后也这样说就好了。可是,那个时候,爸爸是很讨厌自己的吧?
新学期开学,程松直又恢复了以前的作息和学习习惯,学校一放学就跑到三中去找叶老师,有时候碰上爸爸,他就很不好意思地叫一声,然后笑着跑开,非常害羞似的。
高二年级正在打迎新篮球赛,每个下午篮球场都热热闹闹的,男生们穿着班级的篮球服挥汗如雨,女生们就在边上喊加油,时而花痴地笑说谁谁谁好帅,班主任们偶尔也去瞅一眼,要是学生们发现老师来了,就会打得很起劲,就像跟老师炫耀自己多厉害一样,带着青春期少年的中二感。
这天下午是叶老师的一班和程老师的十三班打球,程老师每次都要在场边当教练,恨不得自己上,骂骂咧咧的:“这个球烂得,跟你们的作文差不多!”
“传球啊!你在干什么?!”
“哎?怎么又被过了?!”
叶老师带着小孩挤过去的时候场边女孩子们正笑成一团,纷纷取笑着对面的程老师:“老师,你们班太菜了!”
“那是我没上!”
程松直站在老师旁边,看爸爸跟个小孩一样和学生斗气,只觉非常好玩,不像老师,到了球场边也是严肃的。
一班要换人,一个男生从场上下来,另一个男生摘了手表,左看右看,把手表递给了程松直:“小叶老师,帮我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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