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雍州永城。漫天的黄沙聚在苍穹之上,叫这方地界即使在白天也昏黄一片。
一中年人拿着一把大笤帚扫着自己门前一夜间堆起来的黄沙。隔壁院门响动,出来的是一个他和差不多岁数的男子,同样拿着把笤帚。
两人打过招呼,中年男子感叹起来:“唉,这天气真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邻居将台阶上的黄沙扫开,道:“你可说呢。那位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烬微山一战之后便关在永良宗里不出来,这黄沙倒是一点不见撤走。”
“还有那日日都来的,我听临街的刘婶一家说……”中年男左右看一眼,凑近了小声道,“是魔君!”
“啊,难怪我看刘婶一家都恹恹的,原来是被魔气影响了,他们一家我记得是狸族吧。”
“可不嘛,偏生这位魔君日日都来,就守着永良宗,咱们整座城的妖族都不敢出门了。”
邻居男跺了一下笤帚:“嗐,算起来都有三月了。也不打,就日日那么守着,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中年男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啊,是因为……”
风忽地大了,卷起黄沙尽数吹到了他的嘴里,生生止住了他的话。他狠狠“呸”了几口,同邻居一起朝永良宗看去。却见那里红色的魔气环绕,几乎快要吞没整个永良宗。
两人大惊失色,中年男提了笤帚就往屋里跑:“快回去,看这样子今日怕是真要打起来了。”
“我的妈呀,关门关门!”
“砰”的两声后,这条街道又重新恢复了死寂,那包围永良宗的魔气却是愈见浓厚。
永良宗主殿顶上,立着一着飞燕草蓝的男子,半束的髻上插着一支叶片形状的簪子。若忽略他周身那阵魔气,当真看上去只是个翩翩公子。
只不过他周身散出的魔气越来越多,眼中也是恨意和悲痛交织。
不多会儿,另一道瘦削的影子飞上来,落在这屋脊的另一侧。
身后的焰翅展开,关熠看着溪山,道:“魔君都来三月有余了,怎么,今日终于要让我们一睹风采了?”
溪山却是一声不吭,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背后的玄色魔翼展开。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是让关熠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自己背后那双焰翅忽地就小得可怜,比之对方,就好像燕雀对上鸿鹄。
当然,溪山也没有给他再废话的机会,一道魔气缠上来,即刻绞得关熠说不出话,只能出“咳咳”的声音。
“风羲!”
明明唇未动,这一声却穿透了所有人的神识,好像有实体一般在这天地间回响,关熠竟然觉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颤之感,连带着被绞住的翅膀都抖了起来。
就在此时,风羲终于从永良宗内飞身上来,稳稳落在关熠身前。
“与他无关。”风羲负手而立,未见有慌乱,只看着溪山,“我不会把她还给你。你要,便打上一场,各凭本事!”
溪山瞥她一眼,没有任何动作,她身后的关熠却突然被放开,恢复了自由。关系落在屋脊上,猛喘了几口气又赶紧爬起来,跑到了风羲的身后。
“风羲……”
风羲扬了扬手,止住了他的后半句。魔气连她的结界都全部盖住,她又怎么会看不见。
而那边的溪山却是不想再看她一样,微微侧过身去,目光不知锁在何处:“我不想杀你。”
声音淡淡,表情也淡淡,却是让风羲和关熠都怔了一下。
“呵呵。”风羲率先出声,起初只是轻声笑了两下,而后竟是放声大笑。那笑声因为急促,带着些癫狂颤抖,竟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哈哈,哈哈哈,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溪山!”风羲捂着脸笑了一会儿,终于甩开袖子直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不可能将她给你!结契了又如何!你们还未成亲,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要回她!”
她大步流星,边说边走到了溪山的五步之外。说到最后,她脸上满是怒色,甚至扬手向溪山挥出了一击。
那道灵力带上些黑红的雾气,溪山却只斜斜看了一眼,这看似来势汹汹的一击却在碰到魔气的那一刻就偃旗息鼓,自行消散了。
溪山还没开口,却从另一侧的屋檐上传来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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