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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子道:“到我那里去吧。何德厚这酒鬼若找到我那里去,我把扁担打断他的腿。”正说到这里,两个制服整齐的警士皮鞋走得地面的路作响,走进了这小饭铺子,老远的叫了一声老板。王狗子吓得脸上红里转青,呆呆地站着,只是睁了眼看人。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着,退到桌子角落里去,将背紧紧靠了墙。那两个警士各夹了一个横纸簿子,向伙计道:“我们是复查户口的。”王狗子转过了心窝里这口气,笑道:“他们不管我们的事,我们还谈我们的天。你们还吃饭不吃,不吃就走吧。”说着,他先出了这小饭馆子的门。随后杨大个子走了出来了,瞪眼向他望了半天,叹口气笑道:“你就是这点志气。”王狗子并不理会他的话,他自扬扬不睬的,两手操在腰带里,昂着头走向马路那一边去。杨大个子挑着夹篮跟着他走了一截路,便大声叫道:“狗子,你说了话不算话吗?你约了老洪到你那里去的,你……”王狗子回转身跑过来,迎着他道:“你叫些什么?”说话走近了,又伸着头过来,低声道:“我看那两个警察,也不知道是哪一路货。说不定又是何德厚串通了的。我们远远地躲开他为是。”杨大个子摇摇头,洪麻皮也哈哈笑了。不过王狗子说的话,也许有些说得对,只见何德厚在街那头跨着大步走了来。那少穿长衣的人,显着全不怎么合调,两腿踢了衣摆前后晃荡着,反是扛了两只肩膀,老远地就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这里来的人。笑嘻嘻地只管哈着腰,分明是对了这里来的。杨洪两人站着,王狗子也只好退后一步,站在两人身后。何德厚笑道:“很好很好,洪伙计还在这里。你的运气好,所托的事,我一说就成,我带你去见见那主人家好不好?”于是三人在街角边站着,把话谈下去。洪麻皮回头看看王狗子笑了一笑。杨大个子道:“你何必这样忙?”何德厚道:“我们那亲戚扛枪杆的,凡事都讲个痛快。”他这么一交代,三人倒是一怔,他哪里又有一个扛枪杆的亲戚呢?
第十五章 不愿做奴才的人
俗言道:穷人乍富,如同受罪。怎么有了钱,倒如同受罪呢?盖因平时所见所闻,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不到。现在有了钱,什么都要得到了,可是他也只有两耳两眼一张嘴,他并不见得可以比别人多享受一点。样样可求得,摆着满眼能拿的东西,却不知道拿哪一项是好,闹得神魂颠倒,就等于受罪了。何德厚便是这么一个人,身上揣了几十块饯,整日在街上跑,有时经过估衣店,想进去买一件衣服穿,又怕猛可地穿得漂亮起来,会引起人家笑话。有时经过皮鞋店,也想买双皮鞋穿。可是衣服也不过比往日整齐一点子,单单地穿一双皮鞋,也不相称。有时经过酒馆,颇也想进去醉饱一顿,可是平常没有进去过这像样的酒馆,一人进去大吃大喝,岂不让人家疑心有疯病。若是邀请两个人进去,平白地请人吃馆子也和疯了差不多。倒是经过戏园子门口,买了一张票进去看戏,但包厢花楼头二等正厅,向来没有踏进去过,不知坐在那里,是要守些什么规矩?还是买了一张三等票,跑到三层楼上去站着看。可是这地方,穷人很多的,身上揣着几十元钞票,有被剪绺掱手偷去的可能,站着看了半出戏,身上倒出了两身汗,又只好溜出来。出得戏馆子来,见那卤肉店柜台上,大盘小盘的,盛着酱肉熏鸡之类,这也是往常看到嘴里要滴出口水来的。现在买点这东西吃倒不愁没钱,只是拿回去吃,已过了吃饭时间,拿了在路上走着吃,这又是一种新发明,对这卤肉店站着踌躇了一番,也只有走开。还是买了一包五香瓜子,揣在袖笼子里慢慢地走着吃。这是他一种有失常态的情形,还有一种,便是他有了个做次长的亲戚,觉得自己这身分,立刻要抬高许多。可是这件是不能登报宣布的,也不能在身上贴起一张字条,说是有了阔亲戚。无已,只是在谈话的时间,多多绕上两个弯子,谈到这事上去。譬如提到某种东西,便说我们亲戚赵次长家里还有更好的。提到什么人,便说我们的亲戚赵次长认识他。这样一来,就无事不可以扯上赵次长,也就无事不可以拿赵次长来抬高身价。他和杨大个子说话,谈起他有个扛枪杆的亲戚,那也正是做好了这个哑谜,等人家来发问。洪麻皮先笑道:“你们令亲,不是做次长的吗?怎么说是扛枪杆的?难道把他卫兵扛着的枪都计算在内?”何德厚道:“我们穷人出身,亲戚朋友,无非都是穷人。但是人家有钱的人,那就亲戚朋友,也无一不是有钱的人。我说的这扛枪杆的亲戚,是赵次长的表亲。是他的亲戚,自然也就是我的亲戚。”洪麻皮笑道:“何老板,承你的好意,这事倒、是应该谢谢你。不过你也应当想想。我到这种阔人家去能做什么事?”
何德厚倒没有留意到他话里另有什么用意。嘻嘻的笑道:“伺候人的,无非还是伺候人。你在茶馆子里提茶送烟,到人家公馆里去,当然还是提茶送烟。我是介绍你去当一名听差。”洪麻皮把脸涨成了个红麻皮,很久没有说出话来。何德厚望了他道:“这没有什么难做的事,为难什么?”洪麻皮突然倒笑起来了。因道:“据你这话,就有些不妥当。赵次长和你是新亲戚,我们和你是老朋友。你让老朋友到你亲戚家去当听差,我麻皮不打紧,在茶馆里跑堂是伺侯人,到令亲公馆里去当听差,也无非是伺候人。不过你现在是阔人了,总要顾些身分。若是让我去令亲家里当听差,也差不多和你自己去当了听差一样,那岂不大大地扫了你的面子吗?”何德厚听他的嗓音特别提高,显系他这言语不怀着善意,也跟着把脸皮涨红了,只手摸了老鼠胡子微笑。王狗子听了洪麻皮这番挖苦话,觉得句句都很带劲,昂着头微笑着。杨大个子便向何德厚点个头道:“我想,麻皮还是让他下乡去,不必去找什么事做了。你和麻皮都不错,你以为伺候人的还是去伺候人,有什么来不得。麻皮想呢,跑堂虽是伺候人,那是生意买卖,泡一碗茶的人,都是主顾,不分什么富贵贫贱,那和别人家公馆里去,分个奴才主子,就相差天隔地远。”何德厚虽是瞪了两只酒意未醒的眼睛,可是杨大个子说得入情入理,却也没有什么话好驳他。便强笑道:“这倒是我老糊涂了,也没有仔细想想就和麻皮找事情。都是多年熟人,请原谅我这一次糊涂。”王狗子虽是站得稍远一点,听了何德厚服软的话,胆子也就随着壮了起来,因低了声音道:“原谅这次糊涂?活了这大年纪,你哪一次也没有清醒过!”他那声音虽是越说越低小,何德厚老早就看到他那脸上带了一番不屑于见面的神情,这时他一张嘴就注意他了。十个字听出了三五个字,也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便淡笑了一笑道:“狗子,我姓何的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上次你淋了我一身大粪,我没有对你老弟台哼过一个不字。你那意思,还想泼我一罐子?”王狗子道:“哟!那我们怎敢啦!你的亲戚有文的,也有武的。”他偏了肩膀,本昂着头说话,一面说,一面扬了开去。他话说完,人已是走出去好几丈远。洪麻皮见何德厚脸也涨得通红,这事不能再弄僵下去,便抱了拳头向何德厚拱了两拱手道:“何老板,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累赘。改日再来道谢。”那杨大个子挑了担空菜夹篮,径直地在前面走。洪麻皮说了一声:“这家伙把我的铺盖卷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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